望着魏橙满脸期待的模样，穆凡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索性，摆手敷衍道：“呃……到时候再说吧。”
魏橙疯狂的点头，黝黑的眼眸闪烁着盼望光泽：“好，穆凡，我等你！”
……
15分钟后。
穆凡与白幼薇回到家。
客厅内荡漾着的冷气，让人有些不适应。
穆凡从鞋柜里，拿出白幼薇平时最喜欢的兔子拖鞋，轻轻丢在白幼薇的面前：“傻薇，换鞋。”
白幼薇点点头，弯腰脱掉玛丽珍小皮鞋。
她探出手指，轻轻拽了一下脚趾方向的白色袜子。
将褶皱处抹平后，缓缓穿上拖鞋。
“小凡凡，天气越来越冷了。”白幼薇轻声呢喃。
穆凡点头道：“是啊，天气预报说，明天气温还得下降3个度。”
“还可能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今晚换一床被套，明天我再抽空去超市，买几双棉拖鞋回来。”
短暂的停顿，穆凡探出手，轻轻按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温柔浅笑：“傻薇，棉鞋的款式，也想要兔子的吗？”
“嗯，要兔子。”白幼薇牵住穆凡的手指，朝前迈步，“薇薇和小凡凡，就是因为兔子认识的。”
“所以……拖鞋也要换成兔子的形状。”
“这样的话……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小凡凡的存在了。”
酥麻的情话有些无厘头。
穆凡被白幼薇的憨憨模样逗笑了。
他忍不住探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白幼薇果冻质感的脸蛋：“傻丫头，我又不是兔子。”
沙沙——
左侧传来的微妙声响，突然将穆凡的思绪打断。
穆凡下意识地扭过头。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少女。
她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
唯一不同的是，发型变了。
不再是活泼可爱的蓬松长发。
而是扎着高马尾。
文绉绉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安静。
此刻的沈欣，正面无表情地收拾叠好的衣物。
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塞进行李箱。
“沈欣？”穆凡轻声呼唤。
听到动静，沈欣抬起头。
她并没有流露出往常的惊喜模样。
仅仅是淡然地瞥了一眼穆凡，便将目光收回，继续整理衣服：“哥哥，你带着白幼薇回来了啊。”
“嗯……”穆凡下意识回答，却有些不适应，“沈欣，你今天吃饭了没？”
沈欣摇摇头，语气平静道：“还没。”
“呃……那我去做饭吧。”穆凡走向厨房，“刚好昨天的剩饭，还有半锅，用来做蛋炒饭，挺合适的。”
“冰箱里还有火腿肠，给你加点吧？”
沈欣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
而是轻轻点头，用鼻音发出一个糯糯的语调：“嗯，谢谢哥哥。”
穆凡：“……”
哐——咚咚——砰砰——
厨房内，回荡着铁铲与平底锅摩擦的声响。
炒饭的香味，扑面而来。
有饭，有蛋，有香葱，有火腿肠。
颗粒分明。
穆凡端着两盘蛋炒饭。
将其中一份递到白幼薇手里。
拿着另一份走向沈欣，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吃吧。”
“谢谢哥哥。”沈欣端起餐盘，握着小铁勺往嘴里轻舀。
穆凡能够感觉到沈欣的失落气息。
但穆凡不会安慰人，并不清楚该说些什么。
索性，便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沈欣吃蛋炒饭。
“哥哥。”
“啊，怎么了？”
沈欣咀嚼蛋炒饭，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黝黑的眼眸，黯淡无光。
“哥哥，我明天，就得走了。”沈欣轻声道。
穆凡愣然：“这么快？”
“嗯，美术学院发通知了，要提前报到。”沈欣继续扒着米饭，试图用含糊不清的语调掩盖内心的悲伤，“所以，我已经买好车票了。”
“因为跨省的缘故，有点远，我得早起。”
“明天早上七点，我就得去车站。”
穆凡的心里，划过阵阵复杂。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和抉择。
没有谁，会永远陪伴着对方。
正应了书上那句话：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别，即是常态。
“呼——”穆凡吐出一口浊气。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曾经，与周警官分别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己并不是特别伤心。
但沈欣的突然离开，却让他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微妙变化。
“妹妹。”穆凡轻声呼唤。
“怎么了？”沈欣抬起头，用舌头舔掉唇边的米饭。
穆凡微微张口，询问道：“美术学院的报到时间，通常是一个时间段吧？”
“比如，几号到几号之类的。”
“下周，我和薇薇会有场订婚仪式。”
“如果你不在，蛮可惜的。”
沈欣没有说话。
而是握着勺子，继续往嘴里扒蛋炒饭。
足足停顿许久，沈欣才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平静道：“嗯……蛮可惜的。”
“哥哥……订婚快乐。”
“如果学校放假了，我会抽空回来的。”
“而且……就算到了美术学院，我们也可以打视频电话联系。”
“总之……总之……我还在。”
穆凡蠕动着喉咙，却欲言又止。
此时的沈欣，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的成熟和安静，让穆凡有些不习惯。
穆凡只好将视线移向别处，起身道：“行吧……明早去车站，我送送你。”
“好。”沈欣抬起手腕，轻轻擦了一下眼角。
继续吃着蛋炒饭。
“哥哥……”
“其实有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
“只有和你待在一块……我才能填饱肚子……”
“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谢谢你……”
轻声细语的呢喃，像是渺小的音符，在空气中荡漾。
但很快，便流逝在微妙的尘埃中。
无人察觉。
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
夜，深了。
穆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
周警官打过来的那段通话，就像梦魇似的，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把沈欣从湖底救出来的人，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但也仅仅是可能。
穆凡做事向来果断。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清楚，该不该将这通消息传达给沈欣。
“好烦……去阳台吹吹冷风吧……”穆凡轻声下床。
穿着拖鞋，朝客厅走去。
然而——
就在他走向阳台时，却发现沈欣早早地站在那。
冰冷的晚风，呼啸吹过。
沈欣的发梢，也迎风摇曳。
或许是感知身后有人。
沈欣趴在阳台边，仰望着没有星芒的黝黑夜空，头也不回道：“哥哥。”
“你……也睡不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