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洛调整好情绪回过神来,抬眸就看见靠在浴室门边的沈令檀。
男人身高腿长,泛着湿气的碎发凌乱的搭在额头,柔和了棱角分明的五官。
狭长深邃的眼眸虚虚落在她脸上,像是高山之巅的猎人俯瞰着山脚的猎物。
浴袍穿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小截冷白的锁骨,往上是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
南洛悄悄挪开视线,细长的手指缠绕着白色被单,像极了她被搅乱的心。
“你没事吧?”她小声问道。
“没事。”男人嗓音又干又哑。
提脚往前走了两步,沈令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南洛翻身才能从床上起来,下意识上前去扶人。
手掌触及沈令檀的手臂,富有弹性的手臂肌肉结实。
南洛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手臂上隆起的青筋血管。
触手的凉意顺着指腹到达骨子里,南洛一惊。
赶紧扶着沈令檀躺在床上。
折腾这么久,沈令檀已经没一点力气了,呼吸粗重,眼皮懒懒阖起。
“你今天睡床上吧,我去外面睡沙发。”
南洛好心帮沈令檀扯了扯被子,结果大半被他压在身下,扯不出来。
南洛只能拿着另一边搭在他身上,把沈令檀裹成一个夹心。
她自己小心翼翼拿了个枕头抱着备用被子去了外间沙发。
房间的灯一盏盏熄灭,客厅也渐渐没了声响。
沈令檀在黑暗中睁开眼眸,眼底似墨浓的化不开,薄唇鲜红如血,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抬手遮住眼睛,只留下滚烫灼热的呼吸声,喉结在黑暗中起伏出诱人的弧度。
南洛昏昏欲睡时,好像听到一道低笑,她骤然惊醒。
有黑夜为伴,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绝美音符,惊的人头皮发麻,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尖蔓延到全身。
是沈令檀在笑吗?
也许不是,她这会大概是幻听了。
但是南洛后半夜神经一直紧绷着,瞪大着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没想。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忽然梦到了白天的场景。
她骂了陈蕾一顿后,就离开了房间。
心里憋了气,就想跑到后花园散散步,结果路过一家病房时,正好听到熟悉的谩骂声。
敞开的病房门口传来一阵阵恶毒无情的辱骂,似乎恨不得用尽生平最恶毒的词汇来攻击对方。
骂人的是父亲,被骂的是儿子。
父亲喋喋不休,言语之间,满是厌恶憎恨。
儿子似乎是沉默寡言,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默默的听着他的谩骂。
和陈蕾针对三姐南笙时简直一模一样。
南洛听的心里全是气,胸口都涨的发疼。
为什么这世上的父母总是喜欢仗着身份肆意辱骂伤害自己的孩子?
作为儿女,连反驳几句都是不孝!
凭什么?!
三姐这么好的人,见陈蕾一次就被嫌弃辱骂一次,南洛心疼的都快落泪了。
她忍无可忍,做了一个非常出格的事情。
推开了大门对着病床上的中老年男人骂了一顿。
南洛自己觉得不是骂,她只是冷静理智的和男人分析他的谩骂是没有道理的。
“孩子是父母最真实的一面镜子,父慈子才孝,孩子不孝,做父母的就没反思一下原因?”
“小时候过分宠溺和过分虐待孩子的那批人,就是现在骂孩子的那一批人。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他现在对你的态度,就是你小时候对他的态度!”
“有些人晚年凄惨就是活该!年轻时肆意妄为,潇洒够了,就该做好老了吃苦受罪的准备,真以为孝顺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一口气骂了好多话。
直将医生护士和病床上的男人听的目瞪口呆。
南洛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脑残事情。
她把对陈蕾的不满都骂出来了,不过骂的是别人亲爹……
南洛视线一转,刚想道歉,看到五官立体冷隽的男人,低垂的眼帘扬起,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南洛呼吸一窒。
她想打个洞钻进去!
为什么又是沈令檀?!
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在沈令檀面前了!
“这位,是你父亲?”南洛脸颊绯红,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沈令檀轻轻颔首,似乎能猜到南洛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南小姐说的很对,不用道歉。”
沈令檀的父亲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顿时炸了,人一下就气晕过去了。
旁边的机器滴滴滴的叫唤,吓得医生护士赶紧行动。
兵荒马乱中,沈令檀无视正在急救中的人,带着南洛离开了病房。
不知道怎么走着,两人走到一根走廊柱子旁边。
南洛下意识的想离沈令檀远一点。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做的蠢事,恨不得脸给挡住,这样就没人认识她了。
“南小姐这是准备把自己的唇给咬掉?”
两根纤细冷白的手指捏住南洛的下颚,解放了南洛紧咬着的唇瓣。
沈令檀漫不经心的视线从南洛唇瓣扫过,上面的印记还挺深的,看得出来南洛有多尴尬。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上次摔了一跤青了半个膝盖,这次咬的唇也泛着红。
南洛感觉沈令檀捏过的肌肤忽然有点烫,水润莹亮的眸子愣愣盯着他。
她忽然开口,还后退了两步,后背贴上墙壁,“被我二姐知道了会打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