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板是商人,这商人是地位最低的身份。而她又是一个寡妇,就仅凭这一个身份在京城就难以立足,可她不仅开起了茶楼还做得风生水起,纵是达官贵人名门世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就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也许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都有些意想不到的。
“那奴婢把东西送过去?”灵笼询问。
萧觅瑜微微摇头道:“不用。你一会儿去传个话就说我明日亲自过去道谢。另外你过来,帮我去安排一件事。”
灵笼把耳朵凑过来,萧觅瑜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灵笼赶紧去办了。
“绿宝,帮我拿纸墨笔砚,我……”
萧觅瑜习惯性的冲着门外叫了一声,突然又想起绿宝去送红衫了。
她们都不在她身边,她突然有些失落。
何大带着红衫回到家乡了吧?现在应该正在安排下葬的事宜,绿宝会哭鼻子的吧?
悄无声息的,萧觅瑜眼眶红了红。
人间疾苦,世事无常。
她微叹了一口气,起身自己去了书房取出了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练字帖,随即提笔仿着上面的字迹写了起来。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萧觅瑜天没亮就起来了,洗漱了一遍换好衣服就带着灵笼去了正屋找萧伯青。
这一夜对于他来说也该是个不眠夜,毕竟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昨夜可跪了一夜没有起来。
经过了一夜他的气也该差不多消了,这会儿极有可能要亲自过去看一眼让她起来了。
王浮若如果就这么起来了,明日就会进宫给她找麻烦。她现在根本摸不准宫里是什么情况,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是无力招架的。
所以王浮若不能起来,她必须要跪到彻底倒下。
果然,萧伯青一脸憔悴地打开了房门,明显睡得不踏实,眼下皮肤有些发青浮肿。
“父亲。”
萧觅瑜提着灯笼上前给他微微屈膝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萧伯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才五更天她来请什么安?
这件事情虽然她是受害者,可他总觉得是她一手搅起的风云。如果不是她昨日咄咄逼人他也不会让王浮若跪了一夜。
他板着脸,对萧觅瑜并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道:“这么早请什么安?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萧觅瑜不恼,他素来是这种态度对她。
“父亲,女儿这么早过来并非只是和你请安这么简单,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从你嘴里说出来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打压浮若母女的事情。你回府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我念着你终究是我的亲生女儿才如此苦口婆心,你却把我说的话抛之脑后,可有听进去一个字?”
萧伯青本就憋着一口气,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她好脸色和好语气。
现在在他的眼里她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只想责备不想听她说话。
萧觅瑜安静的听着他斥责和数落,等他说完了才开口道:“大哥哥来信了,说是他遇到了一个叫林天金的商人,这商人有一子长得颇像父亲。”
萧伯青兴致缺缺:“你想说什么?”
“大哥哥信中有说,这位林天金曾经是京城的一位商户,王夫人的衣服经常从他那儿定制。当时都是白婆子亲自去他们店里挑选的料子订做的衣裳。一来二去二人很熟,且这对夫妇多年无子,在弟弟丢失后他们也一走了之。”
萧伯青听到此有了几分兴趣,但兴趣也并不大。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怀疑他们就是当年偷走你弟弟的人?”
“父亲认为呢?”
“滑稽之谈。”萧伯青想都没想就否认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真的找到了这样一个人也不能确定他就是我的嫡子。丢都已经丢了还怎么能找得回来?”
他的话让萧觅瑜本就该冷淡的心泛起一股浓浓的失望,他是真的一点不爱亡妻,连带着她生的孩子他也一点不在乎不想要。
前些年他还装模作样的让人找一找弟弟,可现在他连装都不想装了。
萧觅瑜笑了笑无所谓的道:“也罢,父亲所说倒也是。另外大哥哥信中说他这几年不打算回来了,他在新地任职挺顺利的,以后想在那边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混账东西,他是什么身份?我只当他是出去历练,岂能随便在外娶妻生子?”
萧伯青突然发怒,可下一刻他就向萧觅瑜投去质疑的眼神。
“你大哥哥和你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你们二人也没有那么熟,他怎么会写信给你?”
“他自然不会写信给我,他是写给王夫人的。近来是我管家,下人把信交给我了,我误以为是我祖父给我寄的直接拆了,请父亲责罚。”
萧觅瑜说着请责罚,实际上她并无半点悔意。
“信呢?”
萧伯青现在没有心思去惩罚她,他已经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只想看一看信的内容。
萧觅瑜从容不迫的把一封信拿了出来,萧伯青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是萧双辰的字迹。
看完之后他将信捏在了手心里气得脸色发青,这个不孝子请旨去了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任职不说,如今居然还不想回来了。
这个儿子他是知道的,虽有能力但与世无争。自小他祖父母就万般疼爱亲自教导,养成了一个耿直却也安于现状的性格。
都是被宠坏了才这么不上进。
他也知道这个儿子的固执,他如果真的决定的事情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拗得过。
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的无心继承国公府的爵位……
“那位林天金现在在哪里?”萧伯青冷着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女儿不知,不过我托人打听了一番,听说梅老板认识一位神通广大的江湖中人,这人能查很多线索。不过她这位朋友来去自如,早两日来了一趟这一两日估计随时都会走,这会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茶楼。”
“知道了。”
萧伯青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