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奇讶然地看向周衍。
“你是说......这女子根本不是女儿身？”
周衍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初步猜测，毕竟要一个女子一夜之间把几十口人噶了，场面还这么惨烈，是需要很强的体力的。
更不用说她还得有力气逃跑或藏身某处。
“可我们也去海边走访调查了，听工人们说那日王员外确实是打捞了一名女子上岸，大伙儿都看见了。”
“可是那些人并没有亲自验明正身吧？”
周衍的话点醒了方子奇。
确实，虽然工人们都说看见王员外带回去的是一名女子。
但是谁也不敢靠近看，王员外可不是好惹的。
至于王员外最后有没有发现那名女子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人都没了。
“大人若是方便，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王员外的尸首。”
“这......你确定能接受吗？”
周衍点头，方子奇也没再推脱，带着他到停尸房。
王员外的尸首躺在临时搭的木板上。
周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尸首。
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刀伤。
伤口被利器切割，形成了皮肉翻卷的状态。
且伤口从粗到细，开口处都能清晰地看见被切开的喉管。
“大人你看，这刀伤就是王员外的致命伤。”
“没错，凶手确实是用刀将王员外杀害的。”
方子奇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但是大人，您仔细看，这伤口，是从背后发力，一刀致命，并且是在王员外没有防备的时候发难的，因为王员外身上没有其他的挣扎出现的伤痕。”
“你是说凶手是从背后袭击？”
虽然之前判断出了王员外是被刀所杀，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怀疑过凶手的女子身份。
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杀人手法。
“对。”
周衍示意方子奇蹲下，自己走到他身后，用手在他的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只有从背后袭击，伤口才会呈现出这种放射状，唔，也就是由大到小，凶手的刀切破皮肉时是用了很大力气的，所以前面的伤口又身开口又大，后面由惯性拉出来，伤口就变得细了。”
方子奇听他这么说，也凑近王员外的尸体仔细查看，看到了他所说的伤口特征，不由眼前一亮。
“可是就算是从背后袭击，也不能证明这名凶手就是男的啊。”
“大人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您蹲下来吗？因为我个子矮。”
“呃，倒也不是......”
方子奇张嘴想安慰几句。
“王员外的身量看起来有一米七，那么凶手想从身后割喉，身高肯定是比他要高的，且他的伤口深到可以看见喉管，我觉得就算一名身怀武功的姑娘，在力气上也会稍弱，不能造成这么深的伤口。”
“这......确实有点道理。”
“况且，凶手并不是只杀了王员外，而是满门几十口人，这对一个人的体力来说也是很大的考验。”
“这么说我们搜查的对象应该是一名男子，而不是女子。”
方子奇见案件有了新的突破，很是欣慰。
“也不一定。”
“什么？”
“虽然凶手大概率是男性，但凶手不一定会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我判断，凶手很可能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而不是激情犯罪。”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周衍都想推推眼镜，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真相只有一个！
装装逼。
“不是激情犯罪？如果按照你说的那名女子可能就是凶手，王员外先前并不认识这名女子啊，如何是预谋犯罪？”
方子奇不认同这个推理，毕竟从那些工人口中可以得知，王员外把这名女子带回家完全是见色起意，并不像是早就与这名女子相识。
“大人，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
周衍神神秘秘地凑到方子奇身边。
“注意到什么？”
方子奇皱着眉头，不解地询问。
“这地上的脚印很奇怪。”
“地上的脚印？”
停尸房出将王家上下所有人都摆在了一起，周衍很轻易就能看到这些人的鞋子。
而他在进入王家时，就仔细观察过在王家内部，并没有与这些脚印大小或花纹不一致的脚印。
“这里没有凶手的脚印。”
“你如何得知？”方子奇懵了。
他虽然擅长判案，但毕竟不是仵作出声，对这方面观察不那么仔细，这次查案又来得急，并没有带上自己惯用的仵作，海洲镇衙门的仵作水平还是有限。
“看见的啊，我刚才不是跟你的人说了，凶案现场的所有痕迹都可能是破案的线索，让他们不要破坏现场嘛，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了。”
周衍一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殊不知在方子奇心里，周衍已经是神童一般的存在了。
记忆力、观察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
“那公子认为我们应该如何追查？”
方子奇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周衍带着走了，一时不知道究竟他是主审官还是周衍才是主审官。
“我认为，大人可以兵分两路，派一批人带着那名女子的画像在海州镇搜寻，重点到一些女子不需要抛头露面的地方，或是对身份审查不那么严的地方。”
“另一路呢？”
“另一路，则重点查一下王员外的关系网，看他是不是曾经犯下过什么事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并且，还要派人手埋伏在王员外家附近，我猜测凶手可能会回到附近观察你们办案的情况。”
“还会回来？他就不怕暴露自己吗？”
方子奇有些不信，在他过往办案的经历来看，凶手得逞后一般都会逃之夭夭，怎么会还回到凶案现场来。
“大人，你看王家这上下几十口人的死状惨烈吗？”
周衍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这位方大人是个小白啊？
“极其惨烈了，我办了这么多桩案子，这个案子不说排第一，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了。”
方子奇神色凝重，他全国各地地追踪破案，在这么小的镇上出现这种灭门案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所以说，我猜测，凶手一定就在附近暗中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找出他的杀人动机就非常重要了。”
方子奇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