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奉天殿都爆炸了,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怀孕了。
胡惟庸骨头都快烂了,怎么又拉李善长下水?
马晔一案,大理寺不是已经定案了吗?
就等朱元璋朱批了,怎么又有新情况,李存义怎么也牵涉进去了啊。
奉天殿议论声慢慢平息,都看向上面坐着的朱标。
朱标仁义忠厚,断不会听大理寺一面之词。
果然,朱标惊诧道:“道同,你是不是审错了?大理寺呈报的奏疏并没有李存义。”
道同跪在地上根本就没打算起来,大声道:“启禀太子殿下,昨天夜里,马晔为了活命,亲自交代的内幕,事情重大,今天一早臣就等在宫门外,未能见到陛下,不得不在这大殿之上道出实情,请太子殿下定夺。”
奉天殿鸦雀无声,杨靖深皱眉头,这事自己竟然不知道。
刑部尚书顾礼出班:“太子殿下,此事关系重大,请殿下提审马晔,让他当着满朝官员说出实情,若是为了活命,张口乱咬,请殿下治他死罪。”
朱标皱眉,手指敲击桌案,好半天才道:“带马晔。”
云奇亲自去。
朝会继续进行,大都心不在焉。
等了两柱香功夫,云奇慌里慌张跑回,一脸的汗,进来就跪:“启禀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马晔在刑部大牢被杀了。”
朱标猛然站起身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云奇急忙道:“小的去的时候,马晔已经死了,是被吊死的,身体还有余温。”
轰。
奉天殿再次被引爆,这谁那么大胆?
大理寺参李善长和李存义,然后马晔立即死了。
还死在刑部大牢里。
这是太明显,太拙劣了,马晔死嫁祸李善长。
然而,还有人去想,是不是正是有人抱着这拙劣的想法杀了马晔,为李善长开脱。
奉天殿的水在这一刻,浑了。
刑部尚书顾礼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一脸苍白。
朱标震怒,啪的一声把奏疏甩到龙案上:“陛下刚刚离京,这都反了天了,真当本太子不敢杀人?”
朱标眼神冰冷,眼睛扫过顾礼:“来人啊,免去顾礼尚书一职,着刑部侍郎思道代理刑部尚书,着铁铉刑部侍郎。
抽调刑部铁铉,大理寺道同,亲军督卫府毛骧,督察院邓士元,审理此案。”
朱标想了下道:“着礼部朱同礼,安排大明邸报全程跟踪报道,查案就要透明,不放过,不错过。”
朱标一甩袖子:“退朝。”
众人目光看向几人,铁铉,道同,毛骧,邓士元,太监云奇。
兵部吴琳和户部范敏被朱标单独召见,在文华殿谈了很久,第二天,兵部下令,彻查各地卫所军资仓库,户部彻查各地粮仓。
查案的并非来自朝廷的任何一部,而是今年刚刚先毕业的希望大学的学子。
他们带着行李,奔赴全国各地,带着王命,走街串巷。
或任职里长,或者任职乡长。
又或者任职军职文书,各地锦衣卫巡捕衙门。
各地乡长,里长不断的被兵部调回。
亲军督卫府不断撤换文书官员、主簿。
太子府提拔了一大批督察御史,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都是新毕业的学子。
大明邸报头条惊爆新闻,大理寺参李善长之弟李存义贪污。
马晔被杀死在刑部大牢。
马晔如何倒卖商品,如何控制驿站,又是如何肥了自己,坑了百姓。
奢香夫人单独写了一篇文章,说出里面的细节,自己发现这些不敢说,不敢管,因为马晔根太粗。
文章最后,隐晦的点出,一些官二代所作所为,和马晔都差不多,大家踊跃举报。
老百姓一看,卧槽,我们这里知府的儿子不就这样吗?
他的手段不正是马晔的手段吗?
乡长里长一合计,带着百姓去县衙敲鼓,状告知府的儿子钱财来源不明。
要官府彻查。
县太爷咧咧嘴,这事自己敢管吗?
事情闹腾半个月,并且越闹越大。
朱标又在大明邸报亲自发表文章。
意思是说,有些人是好的,有些是坏的,并不是都是坏的。
洋洋洒洒一大堆,最后说,若是官府不能给百姓伸张正义,那就乡长带着百姓自己动手,把贪官们绳之以法。
奉天殿还在因为马晔的死吵翻天,底层的百姓却已经掀起了风暴。
当先倒霉的是李善长。
本来李善长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大门被砸开,一群年轻人高举督察院的牌子,领着百姓,拎着锄头就把李善长给绑了。
推到大街上,装上粪车全城游行。
李善长晕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叫:“我是韩国公,谁敢动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马粪,飞过来呼了一脸。
一群人,举着条幅,上面有字:“李善长收敛民财,李存义强取豪夺。”
没人听李善长说什么,只有指指点点,怒骂不断。
早该下地狱了,一个人住着一公里的宅子,花不完的钱财,都是民脂民膏。
一夜间,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根本就没人管,有人告到衙门,发现县令都是粪车上的一员。
找到巡捕,巡捕都在呐喊的队伍里。
去了卫所,人家被查账,弄的人人自危。
哪有心管你死活?
兵部严令,没有兵部命令,擅自出军营者,按照叛乱定罪。
朝廷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奉天殿集体傻眼。
天下百姓全反了?
不等朝廷各部反应过来,一封封奏书雪花一样飞向朝廷。
奉天殿的奏书堆的比人都高。
某某乡长财产公开奏疏,洪武十六年,十月。
每年俸禄米二百石,银一百两。
人口五人,地二十亩,存粮三十石,银五十两,房舍七间。
鸡鸭猪羊一共三十。
翻一封,还是财产公开,特报朝廷。
满朝文武看的冷汗淋淋,身体如筛糠。
大明学子是不给天下官员留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