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星皱眉,“这不是儿戏,莫要胡闹。”
宁甯手里握着时年的卖身契不假,可家主到底是谢云星,他要是不点头,宁甯断不能将时年的卖身契拿出来。
谢辰星耸肩:“我平日又不是没有教过他功夫。”
“五郎......”
兄弟二人还要争辩,书林来报:“家主,国公爷和世子往书房来了。”
谢辰星闻言笑了笑,笑容中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谢云星伴在君王身边,察言观色也是必修的。谢辰星眼底那一丝得意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不过片刻,靖国公和林希进来。
“谢太师可是将家中事处理完了?”
谢云星歉意的颔首:“让国公爷和世子久等了。”
“不久不久,院中花开的正艳,不似我们府上,除了男儿只有翡翠一个女使。她也不喜欢侍弄花草,国公府远不及太师府净雅。”
“都是荆拙打理的功劳。”
宁甯谦虚的躬身,笑容得体。
靖国公笑着看向谢辰星,笑的有些刻意:“呀!想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谢五郎吧,当真是一表人才,难怪外头的姑......”话没说完,林希就拽了拽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的话。
靖国公便也没再继续往下说,笑看着他们。
谢云星自然也看到了靖国公看向谢辰星时,眼底那抹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这几日总是来府上喝茶,坐不下去也硬要坐。方才谢辰星听闻靖国公来,眼底的那抹得意,以及靖国公看向他时眼底的那些欣赏。
一个猜测在心底出现。
谢云星笑着道:“舍弟的那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其实舍弟在家中还是中规中矩的。”
靖国公笑着上前拍了拍谢辰星的肩膀:“这身板,不从军可惜了。”
果然。
“国公爷说的巧了,舍弟今日在正堂所说的要事,正是从军。”
“哦?”靖国公早已知晓,还是佯装做惊讶,“既然要从军,可想好了投到哪位将军麾下?”
谢辰星笑了笑:“回国公爷,草民还没想好。”
谢云星也不帮他说什么,静看着他们二人演戏。
“诶男儿有志报国是好事,将来若是能挣到功勋,也能封妻荫子不是?”靖国公话中暗示的意味明显。
宁甯这时才猜到,也许靖国公这段日子来太师府兴许就是和谢辰星有些关系。
“国公爷说的是。”
靖国公本就是急性子,笑着拍了拍胸脯,“这样,你看我与你兄长兄妇关系不错,你就投到我麾下,和我儿睿渊一起历练,如何?”
“多谢国公爷抬爱。”
谢云星看到此,让宁甯去屋中找时年的卖身契。
他起身,对着靖国公跪下。
靖国公吓了一跳:“谢太师,你这是......”
林希帮着父亲一起拉他:“谢太师,有事起来说话。”
“舍弟鲁莽,若是在军中得罪人,还请国公爷和世子看在......看在忌安同样是为国效力的份上,庇护舍弟一二。”说完,恭恭敬敬的叩首。
谢辰星看着兄长的动作,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把玩护身符的动作顿住,看向谢云星那卑微祈求的模样。
可恶,怎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自己不是很讨厌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说教吗?
就算是他小时候偷偷给自己送过馒头,那也只是为了帮他母亲赎罪不是吗?
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弟,因着谢陈氏和高氏,里面甚至有点似有若无的仇恨在二人中间弥留。
他为了自己向别人下跪,这是谢辰星万万想不到的。
自以为心如磐石,可终究人非草木。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哪怕很薄弱。
这是骨子里流淌的东西,他无法割舍。
林希和靖国公将他扶起,靖国公道:“太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儿睿渊认谢宁娘子为义妹,你便是他的妹夫,真算起来,我无论如何也是该好好护着,教着的。”
“多谢国公爷。”谢云星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只是......”
靖国公看出他的犹豫,道:“谢太师有话不妨直说,我们这些武将粗人,不会说什么文邹邹的话,不过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全力做到。”
宁甯将时年的卖身契交给谢云星,他恭敬地将那卖身契交给靖国公:“国公爷,这是舍弟院里常在身边伺候的小厮的卖身契。舍弟想带他一起去投军,只是这小厮并不会武功,所以国公爷可否......收留他?”
“谢太师言重,哪个将军会嫌自己手下的兵多呢?”
林希面色一变,君王眼线遍布,谁知这里有没有?
自己父亲倒是口无遮拦,说者无意,就怕听者有心。
若是恰巧这里埋了朝廷密探,听到自己父亲这段话,传到上位耳朵里,可就变了一个意思。
靖国公在军中畅所欲言惯了,经儿子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说错了说错了,应该是......没有哪个将军会嫌弃为国效忠的人多。”
文官家训又臭又长,讲一大堆的道理。
靖国公走到谢辰星面前,看他眼神一直落在谢云星身上,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神,道:“我靖国公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道理。手下的兵无论从前是什么出身,都一视同仁。在我身边,只需要记住四个字,那就是忠君为民。”
忠君,为民。
靖国公府的家训,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传了一代又一代。
靖国公身形挺拔如松,气质沉稳如山,他的面庞线条坚毅而冷峻,宛如历经无数风雨磨砺的磐石。与谢云星那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的形象全然不同,靖国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属于将军的杀伐决断之气。
文,武,还是一眼分明的。
谢辰星拱手:“末将记住了。”
靖国公点点头:“一月后去岚西郡外戍守,我们在国公府等你。”
果然是上头让他们去戍守边关了,所以才这样催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