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印宿怀的痛点,让原本躺着耍无赖的印宿怀呼啦一下坐了起来,表情愤恨地冲宓溟竖了竖拳头,让宓溟竖着拳头,藐视回去了。
“够了。”蒲江祺看不惯这两个的幼稚行为,把宓溟往旁边一推,指着印宿怀,“怎么回事?”
印宿怀两个脚掌相对坐好,两个手各自撑在脚踝之上,晃晃悠悠地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对,短说!”宓溟从蒲江祺身后探出个脑袋,大声附和,不等蒲江祺给他一巴掌,飞快地缩了回去。
印宿怀看着宓溟地动作,咂吧咂吧嘴,“想听什么?”
话看起来是在回答蒲江祺的问题,眼神却盯着宓溟,嘴角含笑,看得宓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攥着蒲江祺的肩膀小声告状,“媳妇儿,他用一种色眯眯地眼神看着我!”
“哎?哎!你别瞎说八道啊!谁看你了?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我看他我也不能看上你!”
“你看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闭嘴!”蒲江祺反手按住了宓溟的嘴,把人按倒在地,用眼神警告他:你给我安静点。
确认宓溟能保持安静之后,蒲江祺又转过头来,没看见宓溟趁着他回头,对印宿怀做的鬼脸,印宿怀气急败坏,指着宓溟地鼻子,“他不尊重我老人家!我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蒲江祺一字一顿。
一人一鬼顿时排排坐,吃果果,啊,不是,看美人。
印宿怀更是狗腿地表示,您问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两个格外凄惨的家伙,蒲江祺顿时就泄了气,毕竟这俩也不算是坏人。
看来让印宿怀老实交代是不可能了,还是一件一件的问吧。
蒲江祺只希望,这个家伙,能真的把他想知道的都抖落出来。
“这里是幻境?”
印宿怀把头当成了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
蒲江祺等了半分钟,没见他有说话的架势,当即往下一拍。
这个房顶的正脊非常的宽,他们两个人并排坐下没有问题,让他们俩仰视,蒲江祺也有点儿不适应,所以在之前他也跟着盘膝坐下了,他这一拍,配合着外面灾难片一样的山呼海啸,效果杠杠,印宿怀甚至跟着晃了两晃,感觉是被蒲江祺当贴纸一样拍了起来。
蒲江祺见两人脸色都正经了不少,指着印宿怀说道:“说话。”
“说话。”印宿怀说话。
蒲江祺作势要打他,宓溟一巴掌就拍上了印宿怀的肩膀,揪着他残破不堪的衣领发狠,“怎么?还不老实交代?想挨打吗?”
把一个地痞流氓演绎的淋漓尽致,蒲江祺愣了一秒收回了吓唬印宿怀的手,点头算是认可了宓溟。
印宿怀翻了个白眼,小声对宓溟说,“你看,我为了你的爱情牺牲颇大,你要记得你家祖宗的好啊!”
“我听得见。”蒲江祺看了一眼,三人之间不超过一米的距离,无奈了。
印宿怀示意宓溟放手,宓溟看向蒲江祺,蒲江祺微微点头,宓溟甩开印宿怀衣领的时候,放了一句狠话,“老实点!”
说完,宓溟狗腿地跑到了蒲江祺身后,给他敲着肩膀瞪印宿怀。
蒲江祺很想跟他说不用,不过想想还是没讲,让他有点儿事做,总比让他在这里捣乱好。
蒲江祺冲印宿怀一挑眉毛问道:“能说了吗?”
“能啊,你问啊!”印宿怀甚至觉得委屈。
“这里是幻境?!”蒲江祺再一次重复问题。
印宿怀还想摇头,不过想起刚刚的遭遇,他老老实实地开口,“不是。”
“那是什么?”蒲江祺问道。
印宿怀抿着嘴皱着眉,纠结了半天,在宓溟威胁的小拳头下,勉强找了个说法,“这是个错误?”
蒲江祺:“说人话。”
“本来,这是我的幻境,我想带你俩去谈个恋爱,亲亲小嘴啊,玩玩游戏啊。”
印宿怀说到这里,冲着宓溟不停地使眼色,宓溟本身听得就有点儿激动,这下更激动了,“现在还行吗?”
印宿怀叹了一口气,两手一摊,“不能怪我啊,地方我都安排好了,西山大佛寺,可不是刚出门,就让人给拐带了。”
蒲江祺掐着太阳穴忽略宓溟央求印宿怀倒带重来的要求,理顺了印宿怀的意思,第一重幻境确实是印宿怀干的,“后面是吴笺?”
印宿怀一秒老实坐好,点点头,完了又想起什么,开口说道:“也不能说是他,他身体里有一个,嗯,说不上来的玩意儿,也不能说是妖怪,也不能说是鬼吧,反正是个麻烦,是他弄得。”
“他想干什么?”
印宿怀看了一眼宓溟,蒲江祺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我问的问题,看我。”
印宿怀指着宓溟的鼻子说道:“神的后人,吴也是神的后人,那个麻烦可能是想重启猎神阵法,他和吴笺应该有用吧。”
“应该。”蒲江祺觉得头更疼了,宓溟连忙帮他按太阳穴放松,全程保持狗腿到家的样子。
“我又不要当神仙咯!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印宿怀理直气壮。
“好。”蒲江祺拍开宓溟的手,示意他在旁边坐好别动,宓溟乖乖坐好,“所以中间那些事都吴笺弄得,现在呢?”
“不是吴笺,是那个麻烦。”印宿怀执着于纠正蒲江祺,蒲江祺也懒得理他,示意他继续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印宿怀特别神气地在周围划拉了一大圈,“这里,是我,弄出来的安全地带!”
脸上满满的“我厉害吧!快来夸我”让蒲江祺直接忽略并给了他会心一击,“确定是你?”
“好吧,还有你那两个小三儿。”印宿怀垂头丧气的补充。
宓溟已经快要挪到蒲江祺怀里了,一听这话,当下要炸毛,让蒲江祺一把掀翻在地,“闭嘴。”
蒲江祺接着转身问印宿怀,“那外面是什么情况?”
印宿怀顺着蒲江祺的手指看了过去,就印宿怀这个安全地带之外,杀戮和毁灭一直在重复。看着满目疮痍,印宿怀满脸鄙夷,用下巴指了指宓溟刚刚发现的那座山头,“看到那个雕像了么?那就是当年那个该死的神仆的信徒为他做的,有了信仰他的民众,他就能收集信仰之力,用来对抗神明。”
山头依旧在重复崩塌的画面,蒲江祺看见那张脸再一次碎裂,山体之中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和那些成名的雕塑相比,一点儿也不庄严肃穆,反而是有点阴邪可怖。
宓溟不知不觉已经蹭到蒲江祺身边的,跟蒲江祺膝盖贴膝盖的坐着,脸都要笑僵了,整个表情变化完全被印宿怀看在了眼里,印宿怀咧着个大嘴跟着他一起傻乐。
蒲江祺听得入神,回头就看见印宿怀的笑容,不由得怀疑起这只鬼的智商,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他成功了?”宓溟终于贴到了人,乖乖坐着提问题了。
“没有,就是因为失败了。”印宿怀比划了一下外面的惨样。
蒲江祺难以置信的皱眉,“得不到就毁掉?神仆这么厉害吗?”
印宿怀也很嫌弃,“是的,当他拥有了信仰之力,就试图启动猎神阵法,没想到失败了,信仰之力就成了他毁灭世界的力量。”
“那你能把我们俩送出去吗?”蒲江祺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拽了拽在旁边摇头晃脑的宓溟,机制都搞懂了,现在就解决问题吧。
蒲江祺不太明白吴笺体内的玩意儿为什么要给他们俩回放这个片段,难道是以古喻今,未来也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可他不是救世主,知道了也没用。
蒲江祺想,还是先出去,可以把情报告诉宓焱海,宗教处总得管的。
但蒲江祺忘记了,宗教处处长本人已经让吴笺整得家都回不了了。
印宿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呲着个大牙,要笑不笑的看着蒲江祺,给蒲江祺都看毛愣了,“笑,笑?”
“笑屁啊!”宓溟把蒲江祺没骂出口的话骂出来了。
蒲江祺不太相信地看了宓溟一眼,这位校草小朋友,这一局性格变化太大了,他都怀疑宓溟是又让人附身了。
印宿怀鬼鬼祟祟地凑到蒲江祺的耳朵边上小声说:“没事儿,他正常,这是他们家的传统,恋爱脑,他之前是让那个玩意儿压制了,现在等于是解放天性,你要习惯。”
蒲江祺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印宿怀的话。
宓溟伸长了耳朵,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表情像是很满意,“能放我们俩出去了没?”
印宿怀没说话,而是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伸展手臂,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全身,右手往下一掸,“我难道不够惨吗?”
锦袍撕裂,衣摆碎成一条一条,束发的黑色发带耷拉了一边,另外一边断裂,脸上也是青青紫紫。
蒲江祺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呢?!”印宿怀气急败坏,“所以呢!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安全空间,我们仨付出了多少,呜呜!”
看着印宿怀气势强大,谁想到说着说着,他能哭出声来。蒲江祺顿时呆住了,扶着自己膝盖的手让宓溟悄悄摸摸地抓进自己手里,都没反应过来。
宓溟反正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占完了在干正事儿,“那你送不了我们出去呗,能把吴笺跟那个什么东西分离开吗?对了,那个东西是那个神仆吗?”
“吗,吗,吗!”印宿怀隔空敲了宓溟一个毛栗子,下手之重,把宓溟眼泪都砸出来。
宓溟就算捂脑袋,也执着的没放开蒲江祺的手,“打人干嘛?!”
“羊皮卷你看了吗?你身为宓家子孙,怎么跟个白痴一样!”印宿怀完全是恨铁不成钢了。
宓溟哑火。
蒲江祺按着宓溟的肩膀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扭头就要走。
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吓得宓溟站都来不及站,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媳妇儿你去哪儿?!”
印宿怀也做了个阻拦的动作,不过他生生在半途停住了,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嘴巴也没歇下来,“媳,不是,徒儿你要去哪儿啊?”
“搏一把。”
“搏?”
“搏什么?”宓溟预感不太好,死活都不肯松手。
蒲江祺往外拔了自己两次都没能成功,扭头瞪他,“松手。”
“不行,你说清楚!”
这回轮到印宿怀随声附和,“对对,说清楚。”
蒲江祺用眼神带了一眼印宿怀,表情像是在说:我们俩说好了啊,你怎么变卦了?
印宿怀突然感觉脑后一凉,急忙去看宓溟,果然那个傻子满脸的愤怒,放在蒲江祺腰侧的手隐隐有金光浮现,傻子倒是不太傻,知道放手了蒲江祺就跑了,手还捏着他的腰。
印宿怀老泪纵横,隔空戳了戳宓溟的眉心,“不争气的玩意儿,恋爱脑这种东西怎么会遗传呢!”
见宓溟即便是被戳的脑袋后仰,也要动手,连忙制止,“别内讧,我们俩是一头的!”
这话一说,宓溟的怒气值爆表,眼看就要克制不住了。
蒲江祺也一直在挣扎,脚也往所谓安全地带挪了挪,随着宓溟的怒气越来越盛,渐渐在脱离宓溟的控制。
吓得脑袋短路的印宿怀突然醍醐灌顶,抖着手指着蒲江祺,“按,按住他!他要救你!”
和聪明人话不用说全,宓溟一下就心领神会,当然也有可能是蒲江祺的事,他比较敏感。整个人挂到蒲江祺身上后,宓溟把脑袋都闷到了蒲江祺的腰腹位置,下巴磕着蒲江祺的肚子,仰头观察蒲江祺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你们俩这么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心虚,拖是拖,但他这个动作明显和印宿怀的本意相差甚远,特别的流氓。
即便是感觉到蒲江祺逐步上升的火气,宓溟也不敢放手,生怕印宿怀说的是对的,只敢小声问道:“阿蒲你要出去跟他打?”
蒲江祺一副被气笑了的表情,“我要有那本事,还跑什么?”
“对哦!”宓溟就着姿势一扭头,怒视印宿怀,“你谎报什么军情!你看看你,把阿蒲惹生气了吧!”
“你自己手贱,便宜你占了,锅让我背。我这都给你拥抱的机会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啧啧,小兔崽子狼心狗肺。”印宿怀小声嘟囔完,敲着脑袋制止宓溟继续甩锅的话头,点着蒲江祺说道:“别说别说,我想想,想想,他有问题,有问题。”
蒲江祺咬着后槽牙抱胸瞪了印宿怀一眼,冷笑着看着他俩。
宓溟直接把脑袋埋进他腰身处,蹭啊蹭的哼唧,听不清楚说什么,印宿怀则是避开了视线,念念叨叨的掐着手指,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蒲江祺确实是想出去,不过不是去拼命,他有在鬼蜮里保命的办法,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吴笺引过来,按照印宿怀刚才的表情,蒲江祺觉得他是能送人出去的,只不过可能两个人有点儿力不从心。
能救一个是一个,再说,宓溟出去了,可以找宓焱海来救他,他自己也能出去,虽然代价大了一点,至少两个都有保障。
这下被戳穿,宓溟这个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他刚才试过了,确实挣脱不出来。
“想到了没有?我们仨一辈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你不用吃饭,我们俩迟早饿死。你该不会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蒲江祺暗戳戳地给印宿怀使了个坏,宓溟一听,又破防了,脑袋是扭过去了,手没松,蒲江祺无语,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大哥,难道这种时候你不想上手把他揍一顿吗?
宓溟想,于是他半靠着蒲江祺,拿脚去踢人,印宿怀挡了两下,也跟他对踹,“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要害你俩,直接一个响指好吧!”
“你以为你灭霸啊!手套有没有!?”
攻击力和语言都呈现出幼儿园的水平,蒲江去心累,但也无可奈何,扭脸不看他俩的时候,余光瞥见在地动山摇的外面,一抹煞白一闪而过,等蒲江祺定睛去看,又没有了。
“等等。”蒲江祺出声阻止。
那两个还在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脚,印宿怀推完人往后就跑,没踢到人的宓溟气得准备脱鞋子攻击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蒲江祺话音刚落的时候,空气中荡起水波纹一般的波浪,利爪尖锐可怕不似人形,两双鬼手对着蒲江祺直冲而来,那种程度的锋利是挂上一点儿都能开膛破肚的程度。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