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人和宓溟已经闭上了眼睛,蒲江祺留下性命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宓溟在无声地责骂自己,是他轻信了姜可人的话,才导致了这
样的结果,如果蒲江祺死了,那么他……
宓溟猛然睁开眼睛,他让自己假设惊了一跳,他与蒲江祺甚至连普通朋友都勉强,居然会想到同生共死,下意识地看向姜可人,她正在奋力挣扎,身上浓郁的鬼气不要钱似的外泄。
鬼的力量来源于鬼气,阴气,阴气的丧失会导致鬼魂力量的减弱,甚至魂飞魄散。
姜可人似乎想用强大的阴气逼退唐钠研,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赌博而已。两种结果,一种是姜可人阴气散尽魂飞魄散,一种是唐钠研承受不了如此多的怨气,被吓跑驱散或者魂飞魄散。
似乎鬼都在努力,宓溟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却不得其法。
“等等等等。”蒲江祺回光返照一样支棱起了脑袋,“你,是不是有一条银色的项链!”
“你怎么知道?”
“其实,甘乾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蒲江祺眯缝着眼睛看甘乾,可惜绳索再次将他缠成了蚕宝宝,半片衣角都看不到。
“不!你别听他胡说!”躺在地上装死的莫晓乔弹了起来,全然不顾一身的伤痕,拖着唐钠研的上吊绳就要扑过来掐蒲江祺的脖子,让绳索一扯,再度摔倒,这次不论她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了。
唐钠研似乎不敢相信,“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那个项链是不是银色的,是一朵玫瑰花的形状?”蒲江祺努力回忆细节,可惜都是惊鸿一瞥,他实在不能肯定。
“不是玫瑰,是月季。”唐钠研声音低沉,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漫溢的鬼气在他的身边舒卷,平静下来。
不知道是谁的血顺着蒲江祺的脑门滑了下来,遮挡了他半边视线,蒲江祺下意识去看,瞥见姜可人的怨气冲天,慌忙之下想伸手阻止,硬生生把钉在铁栏杆上的左手拽了起来,疼得他直接抽搐了起来。
怨气和蒲江祺的动作惊醒了唐钠研,上吊绳再一次激射而出,凌厉如剑,“你骗我!”
“你看他脖子!”蒲江祺大吼,忍着疼痛去勾姜可人,想要阻止她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姜可人,停手!”
姜可人身边的怨气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昭示着并不是她自己停下的。
此时此刻,蒲江祺也顾不上她什么想法,见她停下,当即表忠心,“你看!我没骗你!你要救甘乾,我朋友要救我,天经地义!!”
蒲江祺说话的同时,绳索并没有停下,最后一个字吼完,蒲江祺立刻紧闭双眼,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蒲江祺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包裹甘乾的大茧落在了唐钠研的面前,绳索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么。
蒲江祺微微往姜可人的方向侧了侧身,压低了声音嘘了她一声,“姜可人,你能跑不?等会儿我想办法控制住他,你赶紧带着吴笺跑,记得出去帮我找下邵穹,哦,还有,你把宓溟弄哪儿去了,记得把他也送出去。”
怨气让姜可人身上的钳制松动了些,“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你的血没用!别做傻事!”
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宓溟都看在眼里,蒲江祺说到朋友的时候,他也在挣扎,心里着急也是无能为力,这是他第一次后悔把他叔叔的那些道术当做神话故事来听。
宓溟也看见了蒲江祺血液的那一幕,那并不是什么保命的办法,反而是饮鸩止渴的毒药,他也听见了蒲江祺嘱咐姜可人的话,这一刻,他无比的希望自己能够站在蒲江祺身边,哪怕同生共死呢!
也许是宓溟的意念过于强大,也许是他体内流有天师的血液,总之他居然真的冲破了钳制,在如此浓郁的鬼气加持之下,重新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
巨大的欣喜冲击着他的心脏,下一秒身后的重量就将他拉回了现实,吴笺在他背上,吴笺在被唐钠研的绳索控制着。
姜可人始终在说话,想要阻止蒲江祺,蒲江祺却一直盯着唐钠研的动向,“等等,姜可人!听我号令,你先别急,有情况!”
“你先别急!”姜可人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说了那么多,蒲江祺好像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周围光线在怨气的加持下格外的阴森恐怖,就在这些诡异气氛下,蒲江祺看见唐钠研胸口闪过一抹银色的光芒,应该是从甘乾领口里拿出的项链。
蒲江祺顿时想拜一下满天神佛,幸好他目力惊人,否则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你看!我没说错吧!和你同款,不是你送的,也是你的遗物,是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是不是!”
唐钠研推开眼前的绳索茧,转动的茧可以看得出完全没有缺口,不知道那根被他捏在手心的项链是从那个部位掏出来的,他的脸上覆盖着浓郁的黑紫色气体,映得他原本英俊的脸庞宛如恶鬼。
蒲江祺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猜错了吧?!
“你不疼吗?”唐钠研问。
嗯?蒲江祺缓缓地在自己脑门上打了个问号,这是个什么套路?临终关怀?可他的声音又很平静,总不会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吧?
蒲江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疼?吧……”
唐钠研一只手里握着项链,一只手里把玩着绳索,忽然间手腕一抖,绳索直指莫晓乔,贯穿了她的肩膀,昏迷中的人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扭曲起来。
“疼,疼疼!”蒲江祺心领神会,生怕唐钠研一个手抖再给他来一下。
“够了!”
甘乾的声音回荡在天台之上,不大的声音吹散了密布的阴云。
这一瞬间,蒲江祺甚至感觉到阳光普照的温暖,当他抬眼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压根没有阳光,是包裹甘乾的茧飘到了他的头顶上。
甘乾清醒了,绳索护送着他从半空走了下来,他每踏一步,绳索就自动组成一个阶梯,乖顺地如同甘乾豢养的宠物。甘乾没有过去扶起莫晓乔,反而站到了蒲江祺的身边。
这一刻,甘乾身上的气质仿佛都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职员,廉价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倒像是手工定制的奢侈品。
“你没事吧?”蒲江祺听见甘乾这样对他说。
蒲江祺很想回他一句,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不过他没敢,人家有后台!
那位后台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蒲江祺感觉如果他敢对甘乾有一丝一毫地违逆,下一秒对准他心脏地绳索就会狠命扎进去。
性命受到威胁,蒲江祺的脑子转的飞快,瞧着两人之间的眼波流转,自我感觉良好的琢磨出了点东西,最大限度地靠近了甘乾,蒲江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钠研手上的项链,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保存的啊?你俩有故事啊?!”
“那不是我的。”甘乾语气平静。
姜可人忍不住吐槽,“早就让你不要看那么多小说!”
蒲江祺呸了她一声,要不是他手疼,高低他要抽姜可人一巴掌,谁不要看那么多小说!他这个是合理的推测,姜可人那种霸道总裁才是小说好吧!
甘乾低头,莫晓乔就躺在他的脚边,半死不活,犹如一滩烂肉,不说的话,谁也认不出来她是谁。
甘乾的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少了在现实里对莫晓乔的那份维护关心,目光冷淡的甚至不如路边遇到的陌生人。
“抱歉。”甘乾这样开口,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没事儿没事儿,也不是你弄伤的我。”蒲江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在和自己说话,接话接的十分顺嘴。
姜可人挣脱了束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可安静点吧,我的祖宗!”
“唔唔唔。”
“你说什么?”姜可人盯着唐钠研,心不在焉地问道。
“唔唔!!!”
“你好好说话!”
我说你妹!蒲江祺放弃挣扎,他其实想说姜可人压着他的伤口了,但姜可人没有跟他心有灵犀,蒲江祺放弃沟通,不是他不怕疼,是又有新的瓜了!
瓜神!赐予我麻痹神经的力量吧!蒲江祺抽空许了个愿。
唐钠研周身环绕着的黑气随着甘乾的道歉在逐步的减弱,甘乾依旧靠在蒲江祺身边。
此时,他不上前,并不是害怕,反而是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抱歉。”甘乾又说了一遍,这次他补充了主语,“唐钠研,对不起。”
蒲江祺吐槽:“他仿佛针对我。”
甘乾噗嗤笑出了声。
气氛一度十分缓和,如果唐钠研没有把玩他的上吊绳的话。
“现在说这些有点儿迟了,不过,总比没机会说要好。”甘乾整理了一下发型,过于贫瘠的发际线让他表现的有些失落,“你还这么年轻,我都要谢顶了,还好我没有肚腩,哈哈。”
唐钠研的脸绷得紧紧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好歹是没发飙。
“你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好笑,缓解不了尴尬的气氛,你得拍好他的马屁,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蒲江祺自己疼得呲牙咧嘴,还忍不住凑上去插嘴,气得姜可人恨不得直接闷死他,嘴怎么这么快呢!
甘乾又笑了一下,蒲江祺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很温暖,脸庞都柔和了不止一点,蒲江祺收回关于甘乾很普通的言论。
果然,能够卷入三角恋的,哪有普通的!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但我想告诉你,那天你赶到校广播室阻止他们读你的表白信看到我的时候,如果你过来问我的话,我会告诉你,我没有觉得你恶心,哪怕我不喜欢你,我们依然是朋友。”
蒲江祺头顶三个惊叹号,“大哥!我让你拍马屁,不是让你说实话!”
好在唐钠研很平静,随着甘乾的话眯起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甘乾所说的场景,环绕他的鬼气在不断的缩回他的身体,即便是没有回去的,也在尽力躲避甘乾,害怕对甘乾的身体造成伤害。
“如果在那之前的一天你没有偷偷把表白信放在我的衣柜里,而是当面跟我说的话,我可能,不,我应该会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甘乾的声音悠远空灵,似乎有穿越时空的能力。简单的两句话,蒲江祺觉得自己好像是看见了当时的场景。
十年前的舆论,当众公开对同性的喜爱,气急败坏的唐钠研在看到甘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只能是甘乾出卖了他,他让甘乾觉得恶心。
蒲江祺想他能够构建出唐钠研的心路历程,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传成了他为了莫晓乔上吊了,看来莫晓乔做了不少事情。
死亡让唐钠研停留在了最好的年华,忽略他腰上宛如八爪鱼的上吊绳,他无疑是值得众人追捧的,广播室的公开,足够击毁一个脆弱的人。这也许才是唐钠研自杀的真正原因吧。
“你什么意思?”唐钠研卡顿的像一台老旧的机器。
甘乾往前迈了一步,唐钠研的神色开始松动,一直指着蒲江祺要害的绳索开始缓慢的回收。
“大哥,你嘛也牺牲太大了吧?”蒲江祺忍不住小声嘀咕,他说的是甘乾那句“我也喜欢你”。
姜可人顾不上会不会弄伤蒲江祺,整个鬼都扑上去捂嘴,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这里是唐钠研的鬼蜮,任何细小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何况是出口的声音。
唐钠研的脸开始风化,舌头撑开了嘴唇,老长一条吊在胸前,眼珠子也突出了眼眶,乌青发紫的注视着甘乾。乱舞的上吊绳由原本的灰色变成了暗红色,逐渐发黑硬化,寸寸断裂,生成粉末,扬在空气中,遮天蔽日。
更多的粉末在甘乾的面前组成了一道壁垒,挡住了他的去路。
“死!”唐钠研的声音经过拉扯异化,颇有些恐怖片的氛围。
姜可人骂了蒲江祺一句,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粉末,“你那张嘴不能少逼逼两句!?”
蒲江祺身上伤口血液众多,粉末几乎将他糊满了,细密的疼痛顺着他的血液在全身游走,蒲江祺比姜可人更想抽自己嘴巴,但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说,时至今日他都怀疑,当初他成为孤儿是不是因为他这张嘴!
“我没有骗你。”甘乾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坚定的向着唐钠研的方向迈步,“以前是你向我走了一步,剩下的我来吧。”
粉末的壁垒在甘乾的行走间溃不成军,显出死状的唐钠研也在慢慢恢复,直到甘乾站到了他的面前,唐钠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甘乾的拥抱来的猝不及防,从唐钠研震惊的表情来看,他也是没想到的。
“你让他们都走吧。”
“你又骗我!”
甘乾的拥抱在不断加深,以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钳制住恶鬼的,但唐钠研就是让他牢牢锁在怀里。
甘乾轻声说道:“放他们走吧,我留下来陪你。”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由于甘乾抱住唐钠研后说话的声音骤降,谁也没听见他对唐钠研说了什么,只是等蒲江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小礼堂的门口,黄天霸抱着昏迷不醒的莫晓乔在他身边摇晃。
宓溟站在黄天霸的身边,手里打横抱着吴笺,看起来也是昏迷不醒的。
是宓溟最先注意到蒲江祺醒了过来,他的关心止步在吴笺无意识的呢喃里,蒲江祺意识朦胧间,听见宓询问黄天霸要不要把他们俩也送去医院,让黄天霸严词拒绝。
蒲江祺还听见吴笺说,他头晕。
时间停滞了几秒或者更长,宓溟和黄天霸说了一句什么,蒲江祺模糊的看见宓溟抱着吴笺渐渐走远,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特别长,朦朦胧胧间,蒲江祺看见了姜可人。
她还是那样,穿着白色连衣裙,拍着他的脑袋,一副老人家的口吻,先对他一顿批评,然后才说正题,她说,不好意思啊!磕cp磕上头了,拿他和宓溟玩了一次过家家,并且让他放心,宓溟不会记得的。
蒲江祺不太记得自己当时怎么跟她说的了,左不过是把她骂了一顿,说她无聊之类。
毕竟,姜可人飘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狡黠又猥琐,蒲江祺觉得自己不问候一下她的直系亲属,都对不起她的笑容。
然后是长久的灰蒙混沌,一度让蒲江祺认为自己的脑子让唐钠研打坏了,在考虑要不要醒了之后看个脑科的时候,甘乾顺着姜可人离开的路线飘了过来。
是飘。
蒲江祺尴尬的啊啊了两声以示对这位舍己为人的英雄的欢迎。
甘乾却笑着跟他道谢,感谢蒲江祺让他鼓起了勇气,做了十年前想做没敢做的事情。
蒲江祺红着脸接受了这份谢意,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那里鼓励到了甘乾。
相比较于姜可人,甘乾和蒲江祺完全就是陌生人,蒲江祺在自己的梦境里,与甘乾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甘乾,“朋友,那个,你还有事么?”没事,你能不能跟姜可人一样飘走呢?毕竟你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我们还是不要多接触为好。
甘乾又笑了一下。
蒲江祺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深,小小的,很可爱。
肯定是受了姜可人的影响,蒲江祺在思考到酒窝长在宓溟脸上的时候,为自己的脑补加了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唐唐是受人蛊惑才自杀的,他说,他当时并没有想要自杀,就是莫名其妙的到了小礼堂,小礼堂里有个绳圈,他就把头放进去了。”
蒲江祺呵呵了一声,真的很想说,正好有个绳圈就放脑袋?路边上正好有个河你咋不跳,后来一想,哦,都一样,跳河和上吊都是个死,也就闭上了嘴。
甘乾的退场方式别具一格。
人家是缓缓消失,他是直接原地爆炸,巨大的响声让蒲江祺直接怀疑人生,下一秒,甘乾又从灰蒙里探出个头,“哦,忘记跟你说了,我是被人洗掉重置了记忆,做这些事情的人应该和要害你的人有关,莫晓乔应该知道,如果你能问到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蒲哥?你是醒了吗?”
黄天霸的嗓门绝对比甘乾制造的爆炸声要响,蒲江祺感觉自己是睡了,就算是死了也能给他喊活过来,“嘘,安静。”
“呜呜!蒲哥!蒲爷!蒲祖宗!我的女装大佬啊!我以为你也醒不过来了呢!吓死我了!”黄天霸一下扑到了蒲江祺的身上,做出了一副小寡妇哭坟的架势,活生生把蒲江祺雷了个外焦里嫩。
“大哥,你能安静点吗?我头疼。”蒲江祺捂住了眼睛,大概是甘乾制造的那场爆炸,炸伤了他的脑仁儿。
你们夫夫俩都有毛病!蒲江祺心想。
黄天霸继续哭坟,“蒲哥你不知道啊!我姐昏迷了,右眼还残废了,我姐夫失踪了,我怕你也有个好歹啊!”
“你说什么?!”
半天之后,蒲江祺的身体检查就出来了,除了有点儿低血糖,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他也跟着黄天霸去看了莫晓乔,她还躺在加护病房,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四五个不知什么作用的仪器在里面滴答做响。
黄天霸所谓的右眼残废,蒲江祺并没有看见,蒲江祺去的时候,她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人在昏迷,直接两个眼睛都缠上了,只在右眼的位置有轻微的血液渗出纱布。
听说是右眼球整个摘除了。
蒲江祺把甘乾说的话告诉了黄天霸,黄天霸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只能去帮忙查一查。
甘乾是真的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没有出入境记录,黄天霸甚至找了朋友调动了当天的监控,也没能发现甘乾的踪影。
甘乾的家人只剩下莫晓乔,莫晓乔现在还躺在医院,寻找甘乾的事也只有黄天霸去查了。
两个昏迷一个失踪,这件事还是吓到了黄天霸,他在保证了查到结果会告诉蒲江祺之后,就执意把他送回了学校,不让他插手剩下的事情了。
两天后,蒲江祺收到了邵穹发来的短信,他姐姐在国外出了事,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让蒲江祺照顾好自己。
等蒲江祺读完短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关机了。
系主任小老头告诉蒲江祺,邵穹确实请了假。
虽然问不到当时邵穹的行踪,不过他安全,蒲江祺也就放心了,回了短信让他注意安全,就放在了一边。
时间在缓慢且坚定的行走,蒲江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每天上学吃饭打工,偶尔有时间去看看姜可人和她插科打诨,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的人生让蒲江祺感到迷茫。
直到有一天,在人群里,蒲江祺一眼就看见鹤立鸡群的宓溟。
对视的时候,蒲江祺堆满了笑意,还没有挥出去手,一只手自下而上拉住了宓溟的衣袖,宓溟低头,侧脸看过去温柔又耐心。
蒲江祺转身,将那副画面留在了身后。
是他想太多了,那也是个陌生人罢了,比甘乾多一点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溟哥,你在看什么?”
“没。”一个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