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祺发誓,他绝对是不同意在校园里乱逛来寻找姜可人和吴笺的。但是,他的脚不听他的使唤,好吧,最根本的原因是宓溟始终没有放开的手。
他也不敢用力挣脱,万一把金公鸡先生弄伤了怎么办?
蒲江祺安慰自己,他这都是为了金公鸡先生的身体健康着想。
“金,宓校草……”
“叫我名字。”
蒲江祺翻着白眼哦了一声,“那个宓溟啊,虽然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我们未必就会被姜可人送到她们玩笔仙之前,再说了玩笔仙也是在器材室玩的,我们直接去等着不是更能找到她吗?”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蒲江祺没有告诉他,如果他能成功从鬼蜮出去,是可以向鬼魂提出一个要求的,他准备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那几个失踪的都要走。
看宓溟这个着急程度和他刚刚的表现,他也不太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是不肯定的事情,万一不成功,还得让宓溟找他叔叔帮忙,千万不能把路堵死了。
“你叫什么?”
蒲江祺顶着一头问号,还没来得及回来,宓溟忽然停下了脚步。
蒲江祺往前踉跄了一步,勉强站定了脚跟,探着头到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发现谁了?”
宓溟却突然回头,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叫什么?”
蒲江祺吞了吞口水,他要是看不懂宓溟眼里的情谊,宫万千和谷幺幺给他灌输的那八百本“霸道总裁爱上我”就白看了,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还是老实回答比较好,“蒲江祺。”
说完,蒲江祺觉得这个金公鸡大概率是脑子有病,走了两步路就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吗?还是他名字能驱邪捉鬼?
宓溟仿佛也只是为了问一下而已,问过之后,依旧握住他的右手手腕,要不是用的力气不算太大,蒲江祺都要认为他看出来自己让什么东西附身了,要这位天师的侄子用这种亲密的方法禁锢自己了。
“那个……宓溟啊,你这么乱走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听听我的意见?俗话说的好,不听老人……啊,不对,是不听学长……”
“嘘。”
原本宓溟走的又急又快,蒲江祺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一声嘘之后,宓溟扯着他的手腕窜进了路旁的小灌木丛。
小灌木尖利的枝桠擦着蒲江祺的脸颊滑了过去,有一枝甚至顺着他眼球滚动的方向一闪而过,像是给他的眼球来了个开膛破肚,吓得蒲江祺心脏直接过速,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宓溟十分暴躁地一把扯下挡在他们眼前的枝桠,压着说道:“你看。”
我看,我看你个嘴儿!这哪是霸道总裁,这分明是个脑子有病!蒲江祺在心底唾骂,眼睛还是很听话的看了过去。
这个地方是食堂门口,他和宓溟藏身的地方是食堂引以为傲的一处小花坛。
蒲江祺来食堂勤工俭学的时候,食堂大师傅说,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名字叫繁花似锦。
不过在蒲江祺看来,那就是胡乱摆了一圈什锦花盆外加一圈矮灌木罢了。
他和宓溟此刻正被那圈食堂大师傅命名为正义之圈的灌木里,和大师傅心爱的花盆有一个屁股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但凡他在这里打个喷嚏都能霍霍死一株花草的程度。
宓溟让他看的是食堂门口,按照方向来判断,人应该是准备回宿舍。
根据背影服饰,蒲江祺判断前面的是姜可人。
上次他来的时候,直奔了器材室,所以说,在姜可人去器材室自杀之前,还被变态跟踪过?
蒲江祺瞪大了他那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看向宓溟,不等他张嘴,宓溟一个手掌捂了上来,眼耳口鼻全封住了,也是宓溟有点儿数儿,按是按住了,好歹给他留了条缝儿,否则他就要撒泼了!
“跟着他的是吴笺。”
“呜呜呜呜?!”你说什么?!
“嘘!”
不给蒲江祺再开口的机会,宓溟拎着他的胳膊就把人拽了起来,反手穿过他的膝弯,一个标准公主抱跨栏的动作翻过灌木丛,紧跟在两人身后。
蒲江祺三观都快碎了,他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为什么要用公主抱?!他难道不会走路吗?!!
之后蒲江祺就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脸被放开了,嘴巴刚张开,眼睛就先震惊了,以至于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位,没有继续挣扎。宓溟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两个手臂往他怀里收紧了些。
吴笺这个人,他是没见过真人的,但架不住身边有两个视吴笺为他校花生涯唯一对手的臭皮匠军师,各种角度下的吴笺的照片他是看过不少。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吴笺的坐骑,那个据说超过七位数的轮椅。
面前这个吴笺并没有那个东西。
如果说照片里的吴笺是阴郁悲伤带着破碎感的小瓷娃娃的话,那么他们面前这个就是狡猾阴狠透着嗜血的凶恶。
按说蒲江祺并没有和吴笺有过交集,吴笺对他来说相当于一张白纸,但他偏偏觉得面前这种一看就是手上沾过人命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吴笺。
蒲江祺抿了一下嘴唇,唇间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罢了,金公鸡的心脏恐怕没那么好,还是不要刺激他算了。
宓溟就是这个时候把他放了下来,只是两人还是贴得很近,呼吸相交的感觉,让蒲江祺有一种背着正宫偷情的错觉。
蒲江祺甩了甩头,回归重点,甚是贴心的挑了个他认为比较好往下聊的话题,“那个,你们家吴笺,腿脚,挺好哈?”
怎么说呢?
蒲江祺觉得,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宓溟手边如果有刀的话,他一定可以看见小说里那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潇洒场面。
可惜没有。
宓溟的呼吸沉重了一分,不待蒲江祺再遣词造句,宓溟就拽着他的胳膊,一个卧倒,趴在了旁边的绿化带上。
手腕和胸口传来的感觉告诉他,宓溟绝对是生气了。
因为些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对他家吴笺不尊重?
蒲江祺把剩下那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垫着下巴,往前看戏。
最前面的姜可人回头了!
这是蒲江祺摔倒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否则他肯定在摔下来的第一时间,一个反手把宓溟丢出去!
姜可人回头,跟在她身后的吴笺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姜可人的脸。
“老实说。”蒲江祺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潜伏,“这么盯着人家看也太不礼貌了吧?”
宓溟隐在他的身后,要不是贴得近,蒲江祺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自然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蒲江祺也不恼,主要是这会儿宓溟好像是离他远了一点,这让他感觉好多了,他可以认为宓溟之前是进入鬼蜮害怕了,但老这么搂搂抱抱就不对了。
恢复了正常,蒲江祺伸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姜可人,上次来得匆忙,也没看清楚,这会儿仔细看看,姜可人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她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蒲江祺发誓,他就是纯粹的人类对美丽的事物的欣赏,但是换来了宓溟的一声冷哼,从这一个哼,他甚至听出了宓溟对他的唾弃。
蒲江祺翻身想解释清楚,刚有动作,就被人按着肩膀压回了地面,“别动。”
宓溟的声音低沉,似乎压抑着怒火,蒲江祺秒怂,乖乖趴好,心里问候了一下金公鸡的近亲。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姜可人个子不高,娇小玲珑,这会儿脸上带着怒气,非但不凶狠,反而有些娇嗔。
从蒲江祺他们俩的角度是看不见吴笺的表情的,但从姜可人说完之后,流露出的恐惧,蒲江祺很是怀疑,吴笺是不是在他和宓溟滚草地的时候,随机捅了个人,以至于满身满脸的血,否则为什么姜可人一副要吓哭了的表情,脚尖也往外挪了一点,但凡吴笺有一点儿动作,她立刻撒腿狂奔。
就在蒲江祺脑补到吴笺死刑往上的时候,吴笺说话了,声音很低,嘶哑可怖,几乎是一字一顿,仿佛很长时间没有开口,暂时还找不回张嘴的感觉,“你,不,要,去,玩……”
蒲江祺往左边侧头,眼前只有一个肩头——哦,看错方向了——等蒲江祺准备转右边的时候,宓溟按住了他的脑袋,“想说什么?”
为什么感觉呼吸声在左边呢?蒲江祺思考着,接了宓溟的话,“他嗓子咋了?感冒啦?”
说完,蒲江祺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他现在和宓溟的位置有些微妙啊?这要是有个人走过来,他俩这种造型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吧?啥时候被人压在身下,他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那什么,你先起来,你压着我了。”
宓溟没有动,还是推着他的脑袋,这次连他想转头看吴笺那边都不给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蒲江祺感觉脑后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传来,人都麻了。
“吴笺!”
从侧面的小路跑过来一个人,由远而近,向着吴笺和姜可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身高,那身材,这样貌,那表情。
另一只金公鸡?!
不对!
蒲江祺一个撅腚,趁着后面人不注意,反手也不知抓住了那个部位,扭腰一个过肩摔把身后的人砸在了地上。
这年头,霸道总裁爱上我还有人冒充?蒲江祺在心里嘀咕,难怪觉得宓溟怪怪的。
蒲江祺内心戏还没演完,就看见眼前甩在地上的人迅速融成一团黑球,当当的,特别q弹。
从远处跑过来的宓溟也被突然出现的蒲江祺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吴笺和姜可人似乎是看不见他们。两个人还维持着蒲江祺突然发难之前的样子。
吴笺说完话了,按照道理应该轮到姜可人说话,姜可人却忽然诡异一笑,转身看向蒲江祺,“你怎么知道,被你砸死的不是真的宓溟?”
“哈?”蒲江祺吓了一个激灵,三两步蹿到了宓溟的身边。
这个角度正好面对了吴笺,蒲江祺刚刚准备伸向宓溟的手都给吓了回来了。
他刚刚对吴笺捅人那点幻想还是狭隘了啊!怎么能有人邪恶成这个样子?
连带着来找吴笺的宓溟都让蒲江祺产生了怀疑,该不会都是假的吧?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