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大墙里,一个黑暗的房间。
“太君,按您的指示,我派人跟踪了贺继章,他见完殷华平去了一趟夏镇寨子村一个叫吴老二的家里,然后匆匆回了郗山。”孟安民低声对松尾说道。
松尾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吆西!你和路五福带两个小队驻在刘昌庄,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派人给我盯着,吴老二家一旦有人聚集,立刻从刘昌庄拉人过去,所有人当场格杀勿论!”
孟安民眼珠一转,狡黠地说道:“太君,俺们那些特务打仗不行,如果您亲自带皇军去,肯定是手到擒来。”
松尾冷笑一声:“哼哼!孟安民,现在想抽身?晚了!吴老二家一定是‘毛猴’所谓的沛滕边县领导聚集的地方,殷华平叛变,他们肯定要开会商量对策,我预计不出十天,他们就会出现,你如果办不成这事,回来就要你的命。”
1941年5月23日傍晚,
刘昌庄
孟安民刚刚弄了一坛烧锅老酒,一只烧鸡,正准备和路五福喝个酩酊大醉,负责死盯寨子村吴老二家的特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说,吴老二家来了七八个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进的村,应该是八路。
孟安民狠狠地咬了口鸡腿,含混地喊道:“奶奶的,这是逼我上梁山啊!都带好枪,跟我走。”
他停了一下,阴险的笑容爬上了眉梢,马上叫住所有人说道:“小的们,一会都打着殷华平的旗号过去,见人就打,不要爱惜子弹。”
天已经擦黑了,孟安民和路五福带着三十几个人悄悄藏到了吴老二家东边的麦秸垛的后面,他家没有围墙,只是草草用高粱秸子围了个院子,经过一冬天的风吹雨淋,高粱秸早已腐朽不堪,很多地方都已经塌了架,远远就能看见吴老二和他老婆毫无防备地在院子里忙活着蒸窝窝,从堂屋门看进去,里面围了一桌子人。
孟安民也怕自己完不成任务被松尾干掉,专门从宪兵队借来了一挺机枪,路五福小心地让机枪埋伏在了东侧,然后,把人分成三组,一组从屋后面绕到西面包抄,一组守住东面,一组从正面攻击。
谁知屋内的人非常警觉,听到屋后有脚步声,纷纷挺着盒子枪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中等个头的人吆喝道:“快速分散,往南边的树林子和苇子窝跑。”
孟安民见还没摆开龙门阵,那边就撤了,慌忙喊道:“快上去围住,不要让他们跑了。”
机枪手是个愣头青,搂起扳机就打,“突突突”一板子弹全打了出去,子弹打倒了吴老二,又穿过院子,把从西面包抄的两个特务干倒了,吓得西面的特务从屋角缩了回去。
孟安民气得乱蹦,对着机枪手骂道:“你他娘的乱打什么!”
吓得那小子不敢再打了。
一愣神的功夫,院子里的人全窜了。
他急忙招呼人冲上去,嘴里喊道:“俺是殷华平派来的,都是自己人,别跑。”
那群人听到殷华平的名字,将信将疑地站住了脚,对面那个中等个转头问道:“殷华平呢?他怎么没来?”
孟安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看着像个领导,便开始胡说八道:“殷司令在潘庄有公务,他让俺过来捎个话,说有办法救大墙里的人。”
那人一听是关于救人的事,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向其他人摆摆手,孤身一人向这边走了两步,诈了这边一句:“你是孟安民还是田广瑞?”
“我是孟安民”,孟安民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那人一听,扭头就跑。
他慌忙喊道:“给我打!”
枪声顿起,中等个刚转过身,就在弹雨中一个趔趄, “噗通”一声,栽倒在了路边。
其他人一看中等个中弹倒地,纷纷就地隐蔽,边还击边喊道:“殷华平这狗日的,真叛变了!”接连打倒了几个追击的特务,准备回来抢人。
但是,这群人的短枪根本没法与长枪对抗,路五福亲自扛着机枪过来进行压制,倒地那人又接连挨了两枪,眼看不动了,其他人见大势已去,便快速撤离了。
孟安民也不追赶,带人上前细看,中等个挨了三枪,胸口被打了个大洞,还在“呼呼”冒血,早已是死多活少了。他便命人抬起尸体,回到了吴老二家。
吴老二媳妇正在抚着吴老二的尸体“嗷嗷”大哭。
路五福上前就是一脚:“哭你娘了个逼!快说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吴老二媳妇被踹了一脚,也不敢哭了,低声抽泣着不说话。孟安民一把推开路五福,从兜里拿出几张军票:“吴老二私通八路,肯定是死罪,幸好今天没有日本人,如果是皇军来了,连你都得给枪毙喽!
你只要说出来这个人是谁,俺就不逮你了,这些钱都是你的,好好给你男人打副寿材,还能剩点买粮食。”
吴老二媳妇本来就啥也不懂,顿时没了主张,哆哆嗦嗦地看了看他们抬过来的死人,对孟安民说道:“他们都叫他王书记,俺也不知道他是谁,天杀的吴老二什么都不给俺说。”
孟安民一听,不禁一阵兴奋,误打误撞把沛滕边县的头打死了,这回可以去临城交差了。然而,他眼珠一转,指着院子里的板车,对几个特务说道:“把这人和咱们的人都放平车上,拉着去潘庄,他奶奶的,你们这些废物,打死一个,自己死了四五个!”
路五福不满地说道:“孟队长,你要去找殷华平吗?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孟安民不耐烦地说道:“懂个屁你!你是想让八路来找你报仇吗?”
路五福才恍然大悟,催着特务去推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