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亏一篑,庄永璞遗憾得整夜都没睡,幸运的是,第二天一早听说,高岗当晚还在。
箭在弦上已经顾不了太多了,他径直跑到丁印堂的鞋铺,竟然碰上了曹德全,他告诉曹德全,高岗今天有可能还在,但是不能再提前带人进站了,如果能把熊尾钓出去,特高科不到十个人,一组人突袭小洋楼就够了,只要熊尾离开十分钟,这边就可以放信号进人突袭。
1941年7月13号
民国三十年六月十九
炎热的夏天,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还是晴空万里,天一黑下来,马上就乌云密布,然而却又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杜季伟带领着刘金山,徐广田,王志胜等人蹲在铁路西侧的草丛里,为了不让蚊子咬,每个人都穿了长袖衣服,裹了腿。然而还是有人被蚊子咬的蹲不住,小队员马福全负责观察信号灯,不停地拿手往脸上呼。边呼边念叨:“怎么还没有信号?高岗不会没在吧!”
刘金山怕他年纪小,沉不住气,上来拍拍他的背,让他下去歇会,又过了一个小时,车站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刘金山也焦躁起来,后面的队员也有些骚动,杜季伟出来压了一下,这才安静下去。
十一点左右,终于对面铁道上一个红灯闪了三下,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刘金山看到讯号,兴奋地对马福全悄声说:“快告诉政委,红灯亮了,高岗在车站!快!快!”
杜季伟也早已等的心焦,马上叫来刘宗仁:“十五分钟赶到六孔桥,让孙茂生和田广瑞马上行动!”。
具体的安排是这样的:铁道队共分五组,大队长洪振海带着曹德全和赵永泉在临西监控古井的阎团,孙茂生和田广瑞在蟠龙河北岸攻击日军炮楼钓出熊尾,曹德清和梁传德,郑君伦埋伏在兵营与小洋楼中间的铁道上堵住兵营的鬼子,刘金山和王志胜带领李云生徐广田等枪法好的突袭洋楼,杜季伟带人在道西负责接应。
由于担心队伍内部有人给鬼子通风报信,刺杀高岗只有几个核心人物知道,对外宣称是要去救人,洪振海还不放心,名义上是在临西监控阎团,实际上是观察孙茂生和田广瑞,他已经起疑心了。
大约十点半,蟠龙河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枪声之密超乎想象,车站兵营里马上响起急促的哨子,小洋楼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几个人跑到兵营询问情况,兵营的鬼子迅速集结,伴随着熊尾的嚎叫,“窠窠”的脚步声直奔蟠龙河而去。
刘金山看得真切,那几个特高科的人随熊尾去蟠龙河了,担心高岗也去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与孟庆海搬起事前准备好的木板架到铁丝网上,黑大汉李云生迅猛地窜了过去,靠着火车的掩护,从南边绕过去,干净利落地抹了哨兵的脖子。
看到李云生已经得手,攻击组的王志胜,刘金山,马世田,孟庆海踩着木板跳上了西站台。
掩护组的曹德清,梁传德带人把棉被搭到铁丝网上,爬了进去,从二道的车皮下潜伏到兵营对面铁轨的路基上。
刘金山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小洋楼的门,一个瘦削的鬼子正伏在写字台上看文件,写字台右手边架着一挺乌黑的歪把子机枪,枪口正对着刘金山。右边的桌边趴着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在整理东西。
刘金山进来一看,心里一惊,屋内的布局跟之前的情报不一样,竟然有两个人在,还有机枪,不禁稍微有点慌张。
那瘦削的鬼子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两支乌黑的枪管,慌忙扔掉手上的笔,伸手去摸放在桌子左前方的手枪。
电光石火间,刘金山双枪齐举,右手枪的子弹率先出膛,却没有打中,接着左手枪响了,子弹正中鬼子眉心。
另一个鬼子还未来及转过身弄清楚怎么回事,刘金山的子弹又到了,一枪击中他的后脑勺。
那瘦削的鬼子正是高岗茂一,另一个则是跟他寸步不离的石川,两秒钟的时间,他和他的老板一块回老家见天照大神去了。
徐广田紧跟进来,一个箭步跃过写字台,拖起桌上那挺轻机枪,举枪一看,子弹早已压满。此时,套间的鬼子开始大叫起来,王志胜摸过石川的手枪,双手举枪向套间的门扑过去,徐广田抢在前头,拉开机枪的枪机,对着套间一阵突突,很快里面就没了声息。
李云生没捞着打鬼子,气得嗷嗷直叫,一人将枪架上的十三支马大盖全部撸走了。
站北兵营里留守的鬼子听到洋楼的枪声,准备马上过来救援,奈何群龙无首,刚一露头,就被曹德清,梁传德用机枪堵了回去。车站门厅上面的炮楼也开始往铁轨这边射击,子弹拖着红色的光打到火车上,火花四溅。
洋楼里一片混乱,马世田,孟庆海抱起了另外两挺歪把子机枪,转身就跑。
王志胜历来心眼多,他跑到套间,快速烧毁了疑似机要的文件,又拎出来三支长枪,身上挂满了子弹。跑出门口,拽出三颗手榴弹,拉掉弹弦,回身扔进小洋楼,一声大呼,铁道队员在手榴弹“轰轰”的爆炸声中,闪电般地穿过铁轨,靠着二道上那几节铁闷子车的掩护,跳过接应队员已经调整好,放在电网上的木板,全部安全撤出。
走之前曹德清还没有忘记,将两顶带有阎团番号的帽子扔在了铁轨上。
铁道队等人与杜季伟汇合,跨越封锁沟向西南狂奔,这时车站的枪声才开始密集起来,伴随着鬼子的叫声,在黑夜里传出老远。
蟠龙河方向枪声已经渐渐稀少,杜季伟知道熊尾很快就会回来,便命令所有人一口气跑了五里地才让大家缓口气,这次行动从进站到出站,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无一人伤亡。
等到熊尾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只留下炸的面目全非的小楼,高岗茂一那死不瞑目,圆睁的双眼和满墙的脑浆,满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