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轩得知了知翊要去安槐国当质子的消息,他脸色顿时铁青,急匆匆地跑出了军营,来到了朝阳殿,却第一次吃到了闭门羹。
知翊谁也不见,尤其是南轩。
“殿下!你出来,臣有话给你说!”
“殿下!”南轩着急地粗吼着,可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南轩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半个时辰后,小翠一脸焦急地扶他起来,“少将军,您起来吧,殿下是不会见你的。”
南轩没动,冷冷道:“为何?他为何不见我……”
小翠眼泪盈盈的,没说话。
“他执意不肯见我?”南轩再次问道。
“是……”
南轩起身,身子一跃翻墙而入。
“……”小翠嘴巴张得极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诧异。
“将军敢闯我朝阳殿就不怕被禁卫军射成筛子吗?”知翊从秋千上下来,看了一眼他的膝盖,“啧”了一声,别过脸。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从未在意过任何虚礼,知翊也从未让他下过跪,但这一次,知翊是万万没想到南轩会下跪,这一点都不像他。
周围十分的寂静,月光洒落照在知翊身上,皎洁明亮。
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交集,仿佛是无数细碎的火花燃烧着彼此的心扉。
南轩道:“即便被射成筛子,今日臣也要见到殿下。”
知翊眼中无波无澜,铿锵有力道:“你若规劝就请回吧,姑姑决不能和亲,国库无法支撑,百姓受不起这罪!”
南轩不死心道:“陛下和皇后对你宠爱有加,他们也同意了?”
“是。”知翊回答得干脆果断,殊不知是他以死相逼,求来的。
南轩急惧交加,怒道:“此去危险万分,不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你……若是他们变卦拿你做威胁怎么办?!”
知翊面无表情道:“到那个时候,姜国差不多鼎盛起来了,你和皇兄带着兵杀过来就是了。”
南轩不死心道:“你从小被娇养着从未吃过一点苦,你甘愿舍下现在的生活?”
知翊道:“大祭司说我是姜国福星,我从小被万民供养,如今是时候做出点什么了。”
南轩沉默了,他能做什么挽救姜国呢,姜国除去对抗蛮夷的人数,剩下的不到二十万兵马,而安槐国却有四十万兵马,若是真打起来,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南轩捏着拳头,纠结无措,在他低头之时,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知翊一愣,脚微微动了一下,始终没有跨出一步。
南轩心中沉闷,他终是鼓足勇气,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殿下,等我!”
知翊再次愣了神,说南轩对他没有别的感情那都是假的。
知翊踌躇片刻,决定再赌一把,道:“倘若此次开战九死一生是赵将军拒绝我的理由,那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南轩搂紧知翊,“臣对殿下倾之慕之,是臣先辜负殿下的心意在先,殿下可否原谅臣?”
知翊笑了一下,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他闭眼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短暂的平静。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期限三年。
知翊出行那天,全城百姓含泪恭送,南轩则是亲自请旨护送,知翊拜别了皇帝皇后太子之后便坐着马车出了城。
路程还算是顺利,半月后他们到达安槐国,礼部尚书亲自迎接,礼仪周全,无人敢冒犯。
护送质子后,南轩他们第二日便要启程回去复命,知翊心里面万般不舍,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虎口却是度日如年,无妨,大局为重,百姓为重,至少他不是公主,还能回去。
傍晚,南轩站在知翊的门外迟迟未敲门。
知翊打开门,微微一笑,安慰道:“父皇早就拟好圣旨给我们赐婚了,你可要等我。”
“嗯……”南轩面上却没有一点高兴,“殿下,你身边的暗卫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你平时也要多谨慎些,不要让自己受伤记住了吗?”
“嗯。”知翊依旧笑着,顺带调侃道:“自从哥哥和我在一起之后,连话都变多了。”
“……”南轩一脸黑线,知翊竟然还有心思玩笑,伴君如伴虎,安槐国皇帝不是善茬,万一哪天想要干点什么第一个拿知翊的性命威胁姜国,都到现在了他怎么还一副待在自己家里的感觉,半点谨慎都没有。
察觉到南轩的怨气后,知翊正了正面色,道:“我记住了,你不必担忧。”
南轩面色缓和,“殿下记住就好。”
南轩走后,安槐国也并未做做样子,敷衍过去,而是允许知翊和其他皇子一同上学,宫内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听说安槐国立了新的太子名叫夜禹,手握权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学堂聚集了其他皇子以及王公贵族之子,却唯独没有夜禹的身影。
“不应该啊,他年龄不足二十,理应和我们一起上学才是……看来我的棋该动动了。”知翊手指敲着桌子,思虑着。
这天,知翊乘坐轿撵,破天荒在皇宫里遇到了安槐国太子,而夜禹却戴着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面容,知翊看得不真切。
四目相撞皆是平静,知翊回过头无事发生般,闭目养神。
“那是哪位贵人,怎么没见过?”太子身边的臣子好奇道。
“宫中有哪位皇子敢坐轿撵?这么大的排场定是那嚣张蛮横的姜国二皇子,姜知翊。”
“真是嚣张!来了我们安槐国也敢无视我们太子!”
夜禹神色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轿撵,回头催促道:“快去养心殿,莫让父皇久等。”
小翠跟在轿撵旁边,轻声问道:“殿下,我刚刚看了一眼安槐国太子,真是一表人才,就是身形有些眼熟……”
知翊睁开眼,斥责道:“小翠,安槐国不比姜国,慎言,慎行,眼睛不想要了?”
小翠立马哆嗦一下,“奴婢知错了。”
知翊懒散地躺着,手指嗒嗒敲着,思忖了一会儿。
“小翠,想不想出去玩?”
“啊?”小翠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才说安槐国不比姜国吗?
“殿下想出去吗?”
怎么问回来了?
知翊点头,示意小翠把耳朵支过来,小声道:“我们出去办点事,一会儿我们这样这样,在那样那样……”
“哦……”小翠似懂非懂。
……
知翊和小翠换了身劲装钻狗洞跑出去了。
“兰若寺又闹鬼了!”
“什么?那个破寺庙的鬼怪不是被一个叫燕赤霞的道士给收了吗,怎么又搞起来了?”
“谁知道呢?晚上把门窗关紧点,别被什么女鬼吸了精气。”
知翊今日出来是想在驿站会合姜国暗探,出来后就听到了一群人八卦着,出于好奇,知翊还真想去会会传说中的鬼怪。
“殿下,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小翠提醒道。
知翊摆摆手,丝毫不在意,他可是鎏金莲,只有邪祟怕他的份!
“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吧,我晚点回来,给我留个门。”
“这怎么能行!奴婢可是你的贴身丫鬟,要时刻保障你的安全。”说着小翠拿起腰间的短刀挥舞着。
知翊看了她一眼,憋着笑,“行行行,你跟着吧。”
傍晚,兰若寺亮起了一盏盏绿幽幽的灯,显得阴森可怖,诡异至极。
知翊和小翠飞到树上观察着景象。
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桀桀桀的诡笑,两道白色的虚影,如影如幻漂浮着,知翊和小翠同时打了个寒颤。
“不会真的有鬼吧?”小翠吞咽口水,小声道。
“不知道……”知翊丝毫没有恐惧,两只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里面的动向。
有影子,果然是装神弄鬼的人。
“走,进去看看。”知翊身子一跃,跳到了墙上,白衣女子刚好甩出扇子击溃了白烟。
“真的有鬼唉……”知翊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惊呼一声。
“谁!”白衣女子冷冷回眸,瞬移到了知翊面前,知翊重心不稳,两只手臂扑腾着,摔了下去,白衣女子一愣,立马掐着仙术抓住他的手臂,带他安全落地。
知翊道:“谢……谢谢哈……”
“殿下!”小翠面色一变,拿出短刀要冲着白衣女子袭击过来。
“别……”知翊扶额,来不及阻止,白衣女子伸手一挡,夺了她的短刀,再扔给她。
“……”小翠见白衣女子没有敌意,于是没再上前。
知翊挑眉打趣道:“姑娘白衣胜雪,又会法术,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聂小倩?”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知翊,褪去冰冷,配合他道:“我若是,那你就是宁采臣了?”
知翊撑着下巴,道:“哈哈哈,不敢当,看你仙气飘飘,难道是天上的谪仙?”
女子低头笑了一下,“你猜对了。”
知翊打了个响指,“哦~今日出门看了黄历,我掐指一算这兰若寺有贵人下凡,真是算准了。”
“初次见面,送你一件礼物。”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手中白光幻化,一把只见剑柄不见剑身的宝剑映入眼帘。
怎么没看见剑身?知翊正是疑惑之时,月光照射下来,剑身隐隐成形。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承影剑很适合你。”
知翊傻眼了,承影剑!!!
集日月之精华,龙雁之魂魄所成的承影剑,这把只能在古书上出现的承影剑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简直太让人激动了!
知翊伸手碰了一下,再次问道:“仙子确定要给我吗?”
“嗯。”女子点点头。
知翊还有些狐疑,“就这么白白送我了,你不要什么回报嘛?”
“没有,看你长得好看,单纯想送给你。”
知翊愣了一下,脸色微红,骄傲起来,“那仙子真是慧眼识珠,我这个人最拿的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了。”
“噗……这性子怎么变了这么多……”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姓云……至于本名……忘了,下次见面唤我云姑娘就是了。”
知翊道:“我姓姜,名知翊。”
云姑娘微微一笑,“好,姜公子,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