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傻呆呆看着谢知让,眼睛一眨,未语泪先流。
谢知让还沉浸在姜蜜粗话骂人带给他的震惊之中呢,忽然见她落了泪,瞬间便急了,手足无措地哄她:
“阿蜜,你别哭,我来接你了。别哭别哭……”
姜蜜乍一眼看见谢知让,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可是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刚刚叉着腰泼妇骂街的样子全被他和家里的护卫们看了去,又羞又恼,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捂住脸,无声哭泣。
丁梅在听见谢知让声音的那瞬间,便极有眼力见儿地把门给打开了。
谢知让连忙从门外进来,往姜蜜那边走。
方五家的墙头不高,姜蜜就是让方五搬了个桌子过来,而后在桌子上又放了一把椅子,踩着凳子一步步爬上去的。
谢知让看着那简易的木桌,心头一跳,不敢想象姜蜜摔下来会怎么办。
“阿蜜,咱们下来吧,在上面不安全。”
姜蜜透过指缝看了眼谢知让,小声道:“我腿软,害怕……”
谢知让怕自己踩上去,桌子就倒了,便只扶着姜蜜,柔声道:“没事,我扶着你。”
姜蜜见他没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便渐渐松了手,而后搭着谢知让的胳膊小心翼翼往下走。一落地,她都还未反应过来,便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之中。
“阿蜜,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蜜眼眶酸胀胀的,揪着男人后背的衣裳,心头涌起密密麻麻的委屈。她扁着嘴,眼泪又止不住了,水汪汪浸湿了谢知让的衣裳,留下一团又一团深色水印。
“我好想你呀夫君,呜呜……好想你好想你……”
谢知让亦是眼眶发热,紧紧搂着姜蜜,好似要将她搂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也想你,阿蜜。”
夫妻俩抱了一会儿,谢知让忽然想到什么,松开姜蜜,上下查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把呼延神医叫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姜蜜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小幅度点头。
谢知让见她这娇模样,心都要化了,伸出手指,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眼底无限爱怜。
“我来晚了,让你受苦吃委屈了。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姜蜜摇摇头又点点头,抓着谢知让的手不放,嗓音绵软:“不怪你。”
谢知让心头更软,俯身亲亲她的眼角。
“咳咳,我还在呢,收敛点儿啊。”呼延复简直没眼看,一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一边大喊,“还把不把脉啊?”
姜蜜悄悄红了脸,亦步亦趋跟着谢知让走过去。
呼延复给姜蜜把过脉,确定没问题,谢知让便有心思开始应对其他人了。
他刚要开口,却被姜蜜拉住。
“我自己来。”
谢知让右手搭在左手手腕的佛珠上,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姜蜜坐在院子里,让人去把被堵着嘴、绑了手的方老太太给拖进来。
护卫刚取出那帕子,方老太太得了自由,还想骂,嘴巴又被堵了个严实。
“穿着人的衣裳却说不出人话,我便好好教教你规矩。我朝律法规定,不可当街詈骂,你却仗着自己是村长的母亲在村里为非作歹,肆无忌惮地骂人。把她拖下去掌嘴五十,再送到衙门去打板子!”
“夫人!夫人饶命!”
方天不知从哪里角落里蹿出来,跪在地上大喊。
他是知道律令的,像他奶奶这种情况,怎么着也得打一百大板。这一百板子打下去,他奶奶不死也得废了。
“方小公子,你该知道她是如何咒骂我的。”
方天沉默片刻,道:“此事是我奶奶的错。夫人,您就看在我替您送信的份儿上,免了那一百大板吧。我不要任何赏赐,只求您放我奶奶一条性命。”
姜蜜盯着方天看了一会儿,转开了视线,“你若执意要换,可以不打那一百大板。拖出去掌嘴一百。”
“夫人……”
“拖出去!”
很快,院子里便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哀嚎。
处理完方老太太,便是报恩的时候。
谢知让得知丁梅是自己多年前放过的那三名妓女之一,愣了一瞬。
他那时,不过是想到姜蜜,心软了一瞬,便放了她们一条生路。却不想多年后,她竟救了姜蜜一命。
谢知让难说是种什么滋味,抿唇,真心诚意向夫妻二人道谢。他观方五有些手脚本事,便想举荐他做个小官。
方五和丁梅连连推拒。
姜蜜拉住丁梅的手,认真道:
“梅娘,方五大哥,我知晓你们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可是,你们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们女儿呀。难道你们就想她一辈子在这小村子里,被人骂一辈子的赔钱货吗?我看她喜欢读书念字,何不满足她的愿望呢?梅娘,你们便答应吧。”
姜蜜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丁梅和方五对视一眼,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