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原名郝权祺,是西林大学后勤管理处的一名小科员,因为善于溜须拍马和投机钻营,深得领导器重,加上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人送外号耗子精。
他利用手中的一丁点儿权利,在风情商业街的承租项目上,吃了租户不少好处。
虽说没捞到多少钱,但隔三差五就会以检查为名,到一些餐饮店里吃白食。
好多店主表面对他热情有加,心底里却对他恨得要死,更加落实了他这个爱占便宜的诨名。
此时的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浓茶,两脚搭在桌子上,暗戳戳地骂着鲁飞。
“死肥仔,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想用几句话来吓唬我,真特么幼稚!”
耗子嘴角一撇,自言自语,“一个破实验员有啥了不起,蚂蚁撼树,自不量力!”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放下茶杯,拿起手机回拨了一个号码。
“领导,我的A计划初见成效,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了,接下来的b计划,会叫他们想哭都没有眼泪……”
“给我个准信,啥时有结果。”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耗子一拍胸脯:“最快一周,我就能让他们绝望地想死,到时候……”
“一周?太长了!我给你三天,三天要是搞不定,你就到垃圾站报到去吧!”
“别啊,领导!我鞍前马后孝敬您,没有功劳也有……”
耗子还想拍几句马屁,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操!”
耗子一脚踢在桌子上,愤愤不平。
……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一路狂奔,于子涛三人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到达了梅州。
马宇扬伸了个懒腰,从奔驰车里钻出来,一股湿热扑面而来,立马浑身大汗淋漓。
他一缩头,又钻回了奔驰里,嘴里嘟囔着:“这大蒸笼太猛了,一股子桑拿味儿,还是咱阳东好,夏有凉风冬有雪,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于子涛哼了一声:“别贫了,赶紧办正事,你和疤哥先找地方吃饭,我联系一下冷饮厂的童经理。”
马宇扬顶着暑热和老疤去找宾馆,于子涛掏出一张写着厂址和联系人的纸条,打起了电话。
这是阳东冷饮店的老板给他写的,说是梅州的冷饮厂设备完善,冰激淋和雪糕市场占有率高,从这儿下手能省不少劲。
为这条信息,于子涛可是花了六百块呢!
“喂,童经理吗?哦,我是阳东搞冷饮批发的,想从你们这儿进点货……地区代理?没问题啊……好好,您发个定位,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于子涛就近从银行提出二十万现金,放到了一个黑色公文包里。
随后联系上马宇扬和老疤,直奔冷饮厂。
半个小时后,冷饮厂销售部里。
看着面前头发像鸡窝一样的男子,中年男人皱起了眉。
“你要定制一款自己的雪糕?”
于子涛嗯了一声,点点头:“就是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可能有些不切实际,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中年人指关节叩击桌面,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
“年轻人有闯劲值得夸赞,但是定制新款之前要有市场调研,还得重新做模具,包装设计和销售渠道都得有个预期,可不是脑子一热,张嘴就来那么简单……”
“童经理说的很对。”
于子涛目光炽热,“我用100名小学生做了个调查,喜欢扁桃仁巧克力口味的占47%,喜欢抹茶冰冰凉的占32%,喜欢豆沙绿舌头的占21%,至于包装设计,我搞了个三维效果图,一会儿您可以看看……”
于子涛缓了口气。
“模具的钱我来出,销售您不要担心,我可以自行推销,要是供不应求就往大了玩,要是卖不动就当创业失败,从头再来!”
“小伙子,创业有激情是好事,可你也得认清现实……”
童经理嘴角一撇,“100人的调研叫调研吗?市场上的雪糕有上百种,没有哪一种能独占鳌头,你砸个几十万,到头来也是个亏本赚吆喝!”
于子涛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头:“那我就撞撞南墙,看是我的头硬,还是墙硬。”
童经理愣了一下:“不服输,不怕输!你呀,跟我年轻时混不吝的性格很像……走,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车间!”
于子涛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转身朝马宇扬使了个眼色。
马宇扬一点头,将黑色公文包放到了男人刚坐过的椅子上。
半个多小时后,厂区门口。
“童经理,我今儿可算开眼啦,想不到你们厂有这么大的规模啊,看来我的选择没错,以后大家一起发财!”
于子涛笑着和中年男人握手。
童经理不置可否:“别急着做决定,先好好想想。”
“我驱车1800公里,不是为了想,而是为了做!”于子涛正色道,“童经理,我在宾馆等您电话。”
中年男人没有答话,一摆手,扭头进了冷饮厂。
一个败家的富二代,拿着父母的辛苦钱乱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哟……
他嘴角一抽,脸上浮现冷笑。
……
十七点四十六分。
郝权祺正在电脑上玩麻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权哥,今晚还有啥指示啊?我们哥俩可等着你下任务呢……”
“不是让你上班时间不要打电话吗?”
郝权祺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一会儿红杏阁见面再说。”
“哎呀权哥,这种破事又不用你出面,有啥怕得呀?行了,我俩现在就往红杏阁去,今晚你结账,可别耍赖哈……”
郝权祺没好气道:“耍什么赖,哪次不是我付钱?别给我瞎扯,赶紧滚犊子!”
电话里传来粗犷的笑声:“我俩是你的黑手套嘛,吃你还不是应该的,嘿嘿嘿……”
挂了电话,郝权祺看了眼时间,离六点下班不到五分钟。
他关了电脑,起身走出办公楼,开上自己的尼桑就往红杏阁方向驶去。
顶头领导给了他三天时间解决蛋糕店,昨天晚上的泼油漆,不过是个开胃菜,今晚必须来个一勺烩,让死肥仔哭都没地儿哭去!
主意打定,郝权祺心里无比畅快,哼着小曲一踩油门,尼桑一溜烟出了校门。
车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郝权祺拉起手刹,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打开车窗探出头,刚吸了一口空气,右边机动车道上来一辆川崎重机,与尼桑并排贴得很近。
机车手戴着反光蛤蟆镜,一撮黄毛斜搭在镜片上,看起来流里流气的。
见郝权祺看他,黄毛一呲牙,嘴型蹦出两个字,还冲他竖起中指。
郝权祺哪受得了这种挑衅!
“杂碎!”
他嘴唇一张一合,以牙还牙。
黄毛看懂了他的口型,嘴角一抽,对着尼桑半开的车窗猛啐一口。
“喝……呸!”
一口浓痰激射而出,刚好落在郝权祺换挡的手上。
绿灯亮起,川崎扬起一阵青烟,只留笑声在原地荡漾。
郝权祺被恶心得直反胃,皱着鼻子怒骂:“你个死杂碎,老子不会放过你!”
他把档位调成满速,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川崎不紧不慢,始终与尼桑保持着五十米距离。
郝权祺咬紧牙关紧盯对方,眼神如狼似虎,充满了斗志。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黄灯只剩三秒,川崎突然加速,一晃而过。
红灯亮起!
“吱——!”
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噪音,尼桑一个急停,但还是越过了斑马线一米多。
“嘀嘀……嘀……”
突然,厚重的喇叭声如警报般响起。
一辆前四后八的渣土车,从右侧方横冲而出,朝停在路中间的尼桑直直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