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冯瑶开着奔驰V260回到了4S店。
试驾员踉跄着下了车，跟扭秧歌似的，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经理身边，啥话都没说，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咋回事啊？”
男经理一头雾水，以为是试驾车出了问题，赶紧绕着车仔细查看了一圈，没看到剐蹭和凹陷，这才放下心来。
“哎，你到底几个意思？说话！”
男经理瞪了一眼喘着粗气的试驾员。
“太猛了！我开车快二十年，自认为还有两把刷子，第一次见人把车开成了飞机……”
试驾员挑了挑大拇指，“我……他娘真服了！”
心思敏锐的男经理，从试驾员言语中感觉这单能成，赶紧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此时的马宇扬脸色蜡黄，正抱着一棵歪脖树不停地干呕。
他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嗝嗝的声音，仿佛被劲风撕裂过一般，听得人心里直泛酸。
于子涛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走路都是飘的，好像刚从战场上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大考验。
冯瑶依旧兴奋异常，她眼里闪着光彩，拿着奔驰车的钥匙，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还咿咿呀呀地哼起了小曲。
陈小三和老疤神色自若，看着马宇杨痛苦的样子，跟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着，眼神中透露出得意和自豪。
“各位辛苦啦！试驾后感觉这款车怎么样？”
男经理走到几人面前，笑容里满是期待。
“嗯，还行吧……”冯瑶漫不经心地开口，“就是提速有点儿拉垮！”
“这位女士，奔驰V260百公里加速13.9秒，七座的商务车，也不算慢了……”
见冯瑶摇头晃脑，以为她不满意，男经理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给您换一辆小轿试试？”
“不用了，就这辆吧！”
于子涛接过话头，“我们要的是平稳舒适，不是超速飙车……请让刚才那个小姑娘来签单吧！”
这就成了？
男经理有点不可置信，他眼珠子一转，赶紧搭话。
“先生，如果分期购车的话，我们可是优惠多多啊，除了保险挂牌外，还赠送内饰装潢和两年免费保养服务，您看……”
“我们老板说全款顶配，听不懂人话吗？”
一旁的马宇扬早就知道这种购车套路，直接一句话，把男经理怼得直翻白眼。
他又一招手，把之前的女导购员叫了过来。
“小姑娘，我们老板喜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这笔单子就给你了，成交可别忘了请我吃火锅哈！”
马宇扬压低了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你先忙你的，回头我加你微信。”
女导购员一下羞红了脸，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难堪至极。
冯瑶急了，扑过去揪住马宇扬的后脖领，梆梆就是两拳头。
“姓马的，你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呦冯姐姐，开个玩笑嘛，你咋这么不识逗呢？”
马宇扬抱头鼠窜，“没幽默细胞的女人呀，比母老虎都可怕……”
于子涛走上前，呵呵笑道：“我这个朋友一见漂亮女孩，脑子就有点儿不灵光，你越骂他，他就越人来疯，甭理他！”
见女导购一脸绯红，陈小三也过来化解尴尬。
“姑娘，在哪儿交钱呢？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哦，不好意思哈！请您跟我到财务室吧……”
女导购如梦方醒，急忙领着陈小三去了财务室。
于子涛望向老疤：“疤哥，你也跟着陈哥一起去。”
“于兄弟，股票上的钱都是老大掌管的，我就每月领个零花钱，我去了也没钱交啊……”
老疤两手一摊，证明自己两手空空。
“我没让你交钱呐……”于子涛乐了，“让你写个名字，有这么难吗？”
“写谁的名字？”老疤懵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肌肉男，你咋傻啦吧唧的这么可爱呢？”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马宇扬，跳起来朝着老疤脑门就是一巴掌。
“白送你辆奔驰你都听不明白，傻子也不是你这样的！”
老疤被打得生疼，刚要发火，突然愣愣地望着于子涛。
“啥？于兄弟真要把这辆车送给我？”
于子涛微笑着嗯了一声。
“啊哈哈哈……我太高兴了，谢谢于兄弟，你简直是我的神人……啊不，是贵人！”
老疤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冲于子涛鞠躬致意。
“疤哥，你别这样，都是兄弟嘛！”
老疤抹了抹脸，“对，是兄弟是兄弟！”
老疤像个得了糖果的开心儿童，手舞足蹈地冲向了财务室。
“二逼青年欢乐多，哼！”
马宇扬朝着老疤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脸上就笑开了花。
“于老板，给我也送个啥呗！”
“你一个房二代，要风得雨要雨得雨，除了缺心眼，我还真不知道你缺啥了……”
马宇扬啪啪拍了两下脑袋，眉头一皱，带着哭腔：
“其实吧，我家里面特别的困难，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为了我自己的梦想和你们交朋友，我………”
话未说完，便捶胸顿足起来。
“哈哈哈哈……”
于子涛一下想起了电视上的那个老梗，禁不住大笑起来。
冯瑶笑得腮帮子疼，她捂着肚子，差点儿趴到地上。
马宇扬抽泣着鼻子，抹了一把眼角。
“追我的妹纸很多，不是因为我长得帅，而是我爸那俩臭钱闹得……其实我自己啥都没有，只能拼命花信用卡……我没办法交房租，我没钱吃饭，怕穷鬼来找我睡觉都不敢关灯……”
“别说了，我……我要笑……笑死了……”
冯瑶眼泪都出来了，说话都岔了气。
于子涛拍了拍马宇扬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你说什么？”
马宇扬抬起头，满脸泪水，“于老板……你真的要送我一辆玛莎拉蒂？”
“送个屁！你小子想套路我？”
于子涛抬脚就踢马宇扬屁股，“西瓜有多圆，你就滚多远！”
……
十来分钟之后，陈小三和老疤走出了财务室。
试驾员将车开到了装潢部，进行贴膜和内饰布置。
老疤跟在陈小三身后，一个劲儿地唠叨。
“老大，你给咱找点关系，弄个好车牌呗，最好是听起来霸气点儿的……”
陈小三一撸大光头：“现在哪有好车牌？不是给了有头有脸的关系户，就是给了有门路的黄牛，我可没这能耐！”
“瞧瞧你俩，眼睛大的跟算盘珠子似的，咋就有眼不识泰山呢？”
马宇杨骄傲地一甩头，“本公子就是阳东市最大的黄牛！你们求我呀……”
“你个小草驴装什么大尾巴狼？”
老疤嘴角一撇，“我宁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信你这张臭嘴！”
“你个小脑萎缩的肌肉男，懂个毛？不就是个破车牌吗，三天之后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服！”
“行！你要真能搞到好牌子，我教你在大转盘上玩漂移。”
“好！谁说话不算数，谁他娘就是大王八！”
看着这俩人又开始互掐，于子涛拉起冯瑶和陈小三一起走出了4S店。
马宇杨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个转身，麻利地溜回到女导购员身边，掏出了手机。
“妹子，加个微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