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那要不要……”
黑子抬起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阴狠。
他不能眼瞅着自己兄弟被人打成了猪头,还得讨别人怜悯,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
林嘉豪冷漠地摆了摆手,“先送医院看伤,回头把单据给糜梓桃拿去,加上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事情因她而起,该要的,一分都不能少!”
“嗯。”
黑子重重地一点头,却依旧站在原地。
“怎么了?”林嘉豪扭头望向他,“还有事?”
“林少,于子涛他……”黑子捏紧拳头,欲言又止。
“想给黑牛报仇?想和姓于的血拼?还是……”
林嘉豪眉尖一挑,面露阴冷,“背地里把他大卸八块,扔小苇河喂鱼?”
他抬手一拍黑子的脸颊,“现在不是逞勇斗狠的年代,快刀见血是痛快,可慢刀子割肉更杀人诛心,知道吗?”
“林少的意思是……”黑子有点猜不准。
“过来,我告诉你……”
林嘉豪走到木桌前,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大大的“瑶”字。
“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林嘉豪狭长的眼眸冷光迸射。
黑子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狠劲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
“林少,我知道怎么做。”他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姓于的,我得和你好好玩玩了……”
林嘉豪收敛目光,此时就像换了一张脸,又变得儒雅起来。
……
风清扬茶社。
已是下午四点多,于子涛和陈小三依旧坐在包间里喝着龙井茶,交谈着。
“陈哥,你那破车啥时候大修啊?我得去把冯瑶接回来。”
“咋啦,这才离开几天啊,就想得不行了?”
陈小三扔给于子涛一根华子,“干脆娶回家得了,捧在手心里,天天看不够,多好!”
“我看的是人,又不是花瓶……”
于子涛点燃烟,深吸一口,“你说她也不来个电话,该不会有啥事了吧?”
“就冯瑶老家那穷沟沟,连个wifi都没有,能有个啥事?你先别操心了,等养好伤了,我就带你去接她。”
“我这伤算个屁啊,咱明天就去!”
于子涛一拍左臂,却疼得呲牙咧嘴。
“叮铃铃……”
一声悦耳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于子涛忍着疼,拿起手机一瞅,是李建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什么鬼?”他眉头一皱,好奇地点开。
陈小三放下茶杯,也凑过了头。
视频里,三个头上套着黑丝袜的人,正对一个跪在地上的光身男子拳打脚踢,每一拳都冲着面门招呼,每一脚都照着肋部猛踹,被蒙住头的男人呜呜地发出哀嚎声,像头肥羊只能任人宰割。
忽然,一个高瘦男人从身后拿出一根乌黑的棒球棍,朝着被拽住的男人右臂就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光身男人瘫软在地,没有了声息。
陈小三收回目光,咂吧着嘴:“啧啧啧,你这几个小弟挺猛啊!真敢下手。”
“谁的小弟?我根本不认识好吧!”于子涛收起手机,嘿嘿一笑。
放狗咬人,却不承认!
这借刀杀人的操作玩得挺溜啊,有文化的狠人果然不一样。
陈小三微眯眼睛,手指轻叩节拍,哼起了秦腔。
……
夕阳西下,陇西三里庙村,一座农院静静地伫立着。
屋内的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下饭菜,令人垂涎欲滴。
一盘裹着浓郁酱汁的狮子头正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另一盘刚出锅的青椒炒肉片摆放在一旁,却始终没有人动筷。
于老万端着一只洋瓷碗,蹲坐在门廊下的石凳上,滋溜滋溜地喝着小米粥,他不时抬眼瞧向门外,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么好的菜不吃,留着喂狗啊?”
老伴从屋里走出来,夹起一个狮子头,丢进了他的碗里。
“你这人咋说话呢?啥叫喂狗?这可是那丫头辛辛苦苦做出来,放冰箱里留着慢慢吃的……”
于老万瞪了她一眼,“不过这几天大鱼大肉也腻歪了,还是喝点小米粥舒服。”
老伴夹了口青椒肉片:“唉,老头子,要不要给小涛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于老万放下筷子,蹲在石凳子上,半天没有言语。
本来他和老伴说好,五一要去阳东市,名义上是逼儿子催婚,实际上就是看儿子一天到晚瞎忙活啥,顺道再去大城市旅个游。
不成想两人还没出发呢,冯瑶这丫头倒先来了。
这一来,就住了五六天,不是给老两口洗衣做饭,就是把房前屋后拾掇得整整齐齐。
每日两餐,顿顿变着法子让两口子吃好喝好,衣服从里到外更是换洗得干干净净,冯瑶说,就是以后不当于家儿媳,也会把他们当亲爸亲妈待。
感动的老两口一个劲儿抹眼泪,于老万还指天发誓:“小涛敢不娶你,我们打断他的狗腿!”
冯瑶笑着笑着就哭了。
昨天冯瑶走后,老两口吃不下饭,越想越不对劲。
冯瑶来得很突然,也不让他们给于子涛打电话,只说是她回老家刚好路过,就来照顾他们几天,可他们觉得这丫头心里有话却憋在肚子里。
“是不是咱家小涛亏欠了人家姑娘?”老伴见于老万不吭气,又问。
“有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老于家的福分!小涛要是敢三心二意,我就和他断了父子关系!”于老万怒骂道。
“要不打个电话先问问?”
“问啥?冯丫头不是说了吗,啥也别问!”
老伴没好气地埋怨:“你个老榆木疙瘩,咋一点不着急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婚姻大事,你得慢慢来……”
于老万抽出旱烟锅子,咂吧了一口,“咱家征地拆迁的事老是下不来,我一会儿得去找村主任问问,到底咋回事。”
老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那天见隔壁四柱家都给村主任送礼了,要不咱……”
于老万眼珠子一瞪,敲了两下烟锅头:“送个屁!我于老万一辈子行得端走得正,该是咋样就咋样,他还能泯了良心,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现在不都这样?就你假清高……”
老伴收拾着碗筷,白了他一眼,“你个倔老头,跟你儿子一个德行,迟早得吃亏!”
“哼!”于老万冷哼一声,背着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