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日,九点三十分。
继上周五缩量一字板之后,今天的雪威龙一开盘,就有一笔9806手的多单挂在买一位置上,像一面迎风招展的红旗,宣示着主力坚不可摧的实力。
尽管有见好就收的短线客,忙于落袋为安,但寥若星辰的几百手抛单,根本无法撼动多头城池上的只砖片瓦,11.30的涨停价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于子涛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将杯子里不多的茶水一饮而尽,关了电脑准备去蛋糕店看看后续事宜。
反正雪威龙大概率又是一字板,十拿九稳的事情,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索性将空余时间花在准备开业的蛋糕店上,也比坐在这里干瞪眼强的多。
下楼走到巷口,买了二十几个水煎包和一袋热豆浆,一边吃一边往蛋“糕店方向溜达。
……
西林大学实验室。
鲁飞悄默声地溜到厕所,匆忙打开手机查看股票行情。
“我嘞个去,又是涨停!”
他激动地打开手机账户,仔细琢磨着自己的收益。
账户上显示:
【股票名称】雪威龙
【买入价格】7.08元
【持股数量】股
【当前价格】11.30元
【当前盈亏】.25元
【总资金额】.75元
“一个涨停板就是四万块呀,要是再来两波,那距离五十万可就是咫尺之遥了!”
鲁飞暗自盘算一阵,觉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
当初自己也就从三万起步,加上从老爸手里借来的二十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赚了足足十六万。
这可是两个月之前,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现在最糟糕的事情,不是炒股怕亏钱,而是自己正莫名其妙陷入了某人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
“真他娘的悲催!我怎么会碰见这种烂事?”
鲁飞退出证券账户,思谋片刻,还是拨通了于子涛的电话。
“老涛,恭喜呀又是一个涨停板!什么?你不在乎?切!就知道你个大蔫驴不憋什么好屁……”
“有啥事就赶紧说,我这还忙着呢,没空听你瞎哔哔啊……”
于子涛嚼着包子,喝了口豆浆,有些不耐烦。
鲁飞有些恼怒:“你这叫个啥态度?别以为赚俩臭钱,就可以在兄弟面前装逼!我可告你哈,你特么再有钱,也改变不了我俩一起玩尿泥的黑历史……”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我可真挂了!”
“哎慢着!老涛,我就是想跟你说件事……”
鲁飞有些犹豫,吭哧了半天,吐出了几个字:“哥们儿我被第三者插足了!”
“第三者插足?”
电话里的于子涛突然很是亢奋:“我操!我说你个大呆货,看着蔫不溜秋的,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情种啊……啥时候的事情,赶紧给我说说!”
“就前天吧,我在出租屋里准备吃泡面,人家寻上门来,带过来一份小鸡炖蘑菇,话里话外都是那么个意思……”
鲁飞叹了口气:“哎老涛,哥们儿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你给我出出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你一个结婚好几年的有妇之夫,问我一个连口荤汤都没喝过的单身狗,你不觉得这是在侮辱我吗?”
于子涛嗤之以鼻,冷哼道:“这事吧,你得问你媳妇!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说呢?”
“得了吧!这事要是被徐蓉知道了,那就真成了黄泥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我问你,你在外面这么多天,有没有真心实意想回家的打算?还是自觉没有徐蓉的唠叨,一个人更轻松快活?”
“我觉得我结婚就是个错误……”鲁飞顿了一下,“家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栅栏的牢笼,我不想回去看徐蓉那张冷冰冰的脸!”
于子涛哈哈一笑:“那就好办了,既然你认为结婚带不来幸福,那就彻底放飞自己,想干嘛干嘛……人生不过三万天,你都虚度了一万多天了,剩下的日子尽情地撒欢去吧!”
“我的建议是,趁早跟黄脸婆拜拜,敞开环抱,迎接人生第二春吧……”
于子涛调侃道:“唉甭管是离婚还是再婚,都别忘了告我哈……要是离婚,我就给你发个777的大红包,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要是结婚,我就给你发个999的大红包,少一块是怕你骄傲!好了,不瞎扯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兄弟我都支持你!忙着呢,先挂了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个大草驴,有你这样劝人的吗?哎老涛……喂,喂……”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鲁飞再拨过去,于子涛的电话已被设置成了飞行模式。
“什么人呐这是?呆逼玩意儿!”
鲁飞悻悻地将手机揣进兜里,钻出厕所,溜回了正在上课的实验室。
……
夜魅酒吧,监控室里。
望着顶在屏幕天花板上笔直的白线,林家豪轻蔑地一笑。
“姓于的,没有你,我不照样在股市上挖到了第二个涨停板?就你那区区一百股雪威龙,赚到猴年马月都不及我一个零头!”
“放着金刚钻不用,偏偏捞什么实体的偏门?还是个只赚吆喝不赚钱的蛋糕店!真不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蛆呀……”
他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晃了晃高脚杯里的殷红液体,眯起眼睛,一饮而尽。
“林少,人已经带到后门了!”
黑子从暗影中闪现出来,走到林家豪身侧,低头耳语。
“玩玩就行了,别弄出人命……”
林家豪半睁开眼睛,眼角露出一道寒芒:“我要的是背后捣鬼的人,不是这个癞皮狗!明白吗?”
“明白!”
黑子点头,随即嘴角一沉,匆匆下楼。
林家豪目光慵懒地盯着监视器,兴许是情人醉有点太过上头,不大会儿他就打起了鼾声。
酒吧后门库房里。
黑子坐在转椅上,正目不转睛地剪着手上的指甲。
一个健硕的男子扔掉手里半截烟头,照着地上的麻袋,狠狠就是一脚。
麻袋里顿时发出嗯嗯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底直泛毛。
“你他妈的给老子安静点!”
说话间,健硕男子又是重重一脚踢了过去。
黑子屈起手指,吹了吹平整圆滑的指甲,缓缓站起身来:“阿彪……这家伙嘴巴太硬,恐怕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阿彪冷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雪茄盒,抖落几片金属箔纸丢到麻袋上:“问不出?那就让他尝尝老子巴掌的厉害!”
说罢,他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抓住麻袋边沿用力往外一扯。
噗通!
随着沉闷的响声传出,一个蓬头垢脸的矮胖男人滚倒在地上。
“呵呵,果然还是条汉子!”
阿彪蹲下身,拍了拍男人沾满鲜血和泥土的脸庞:“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谁?不想受罪,就老老实实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男人被打蒙了,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看清眼前这个凶神恶煞,顿时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我都不认识你们……更……更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
阿彪冷笑一声,将矮胖男人从麻袋里拎出来,拖到墙角按住,扬起巴掌就是左右开弓。
啪啪啪——
“啊……”伴着阵阵肉体撞击的闷响,男人犹如杀猪般哀嚎起来。
“阿彪,还是我来吧!”
黑子扶了扶金丝眼镜,从地上捡起一把老虎钳,咔咔两声:“不说,那就把他的舌头拔出来喂狗得了……”
“不要!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求您放过我!我只负责传话,其它事情真的跟我无关啊……啊……”
矮胖男人惨叫连天,哭爹喊娘。
黑子冷酷一笑,举起手中的老虎钳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咣咣咣的拍门声。
“雨铎,是你在里面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阿彪停下动作,扭头看去:“黑哥,有人来了!”
黑子也抬起头,目光扫向门口。
“姐,姐快救我啊!他们……他们要拔了我的舌头啊!”
一听门外的声音很熟悉,矮胖男人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顾不得脸上生疼,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听到张雨铎凄厉的呼救声,张雨鸽猛地撞开门:“光天化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雨鸽,我劝你少管闲事!”
黑子将手里的老虎钳丢给阿彪,目光阴冷:“张雨铎和外人狼狈为奸,想背地里给林少使绊子,被我们给逮了个正着……”
“就他这怂货样儿,要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动林少一根手指头!可这小子嘴硬,就是不说主谋是谁?那我哥俩只好给他点儿甜头尝尝了……”
“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
张雨鸽怒目而视,却有点儿色厉内荏。
“证据?”阿彪晃了晃手里的老虎钳,“我喜欢屈打成招!怎么,你有意见啊?”
“甭废话,先把大门牙给他拔掉!”
黑子一把捏住张雨铎的下巴,厉喝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