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冷气从脚后跟徐徐而上,直蹿肺腑。
刘美颖和徐蓉私交不错,俩人周末经常相约购物,不是逛超市,就是在逛超市的路上,甚至一度还以姐妹相称。
自己偷偷炒股的事,要是被那个母老虎知道了,轻则哭闹甩脸冷暴力,重则没收本金上缴“非法”所得,那我以后还怎么跟老涛混?
难道就看着老疤冯瑶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自己只能眼红心热地吞咽口水?
不行,绝对不能让刘美颖告密!
“你……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不让你炒股是在渡你,让你炒股就是在害你啊,你咋轻重都拎不清呢?”
鲁飞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刘美颖捏住手机,做好了随时拨打电话的准备。
她咯咯一笑:“我愿意跟着你在股海里挣扎呀,不就一万块钱么,我就不信它还能亏得一分不剩!”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一旦你炒了股,就跟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鲁飞点起一支烟,猛吸一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亏了,没割肉后悔;赚了,嫌太少后悔;涨了一分一毛激动得睡不着觉,跌了一块两块难受得吃不下饭……
“日思夜想,干啥都没精神,就为那点儿破股操碎了心!可怕的是,你想金盆洗手却下不了决心,你想回头是岸却泪湿了枕巾……
“而且每天愁啊愁,一不小心就愁白了头,眼瞎耳聋背又弯,满脸的核桃纹,二十多的小姑娘一下变成六七十的老太太!你看看,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哈哈,鲁老师,你这碗心灵鸡汤味精味太重了,我可喝不惯!”
刘美颖嘴角下撇,很是不悦。
“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不想让我跟你赚钱呗……那好,既然你说炒股劳心费神折磨人,我就做个救你脱离苦海的好心人,我炒不成,你也甭炒了!”
说着话,刘美颖就拨通了徐蓉的电话,并按了个免提。
“喂,徐姐!这会儿不忙吧?”
“哦,是美颖啊,我刚下课……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徐蓉恬淡的声音。
鲁飞心里一惊,急忙扯了扯刘美颖的袖子。
刘美颖置之不理,咯咯娇笑起来:“我有个重大秘密要告诉你呀……”
“哦?什么秘密?!”听语气,徐蓉明显来了兴趣。
鲁飞瞬间慌得一逼,关键时候还是怂了吧……他双手合十摆动如捣蒜,一个劲儿地朝刘美颖摇头示意。
“啊,我昨天路过金百汇,发现化妆品专柜有款眼霜正在做活动,八五折限量款,我买了个试用装,抹上去特别清凉舒爽……”
刘美颖眉眼弯弯,很是关切:“你看你,熬夜都熬出黑眼圈了,再不保湿紧致鱼尾纹,鲁老师可就移情别恋啦,哈哈!”
“就他那邋里邋遢的窝囊样,哪个女人眼瞎了能看上他?倒贴都没人要!”
徐蓉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厉声喝问:“美颖,是不是姓鲁的在学校里搞事了?”
鲁飞头大如斗,这是要被架到火上烤的节奏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开个玩笑!鲁老师老实得像根木头,遇见女学生都不敢抬头看人,你说他能翻起啥浪花啊?”
刘美颖急忙力挽狂澜:“徐姐你放心,我就是你的监视器,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鲁飞呆若木鸡,恨不得拿起墙角的拖把敲她的头。
“那就谢谢你了,我马上要上课了,先挂了哈。”
“好,忙你的吧,拜拜!”
挂了电话,刘美颖一脸得意:“怎么样鲁老师,要不是我紧急刹车换了话题,你回家一准就得跪搓板!说吧,最后一次机会,带不带我炒股?”
“好我的姑奶奶哟,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鲁飞眉头紧锁,满脸愁苦:“就徐蓉那直肠子,回去准得鸡蛋里挑骨头,没事都得整出点事来!你们这些女人呐,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算了,你也别祸祸我了。下次那位大神让我买的时候,我也通知你一声……不过,你可别玩太大啊,我不会替你背锅的!”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嘛,我懂……”
刘美颖很是兴奋:“账户我都开好了,就等鲁老师一句话啦!哈哈……一招搞定,完事走人!拜拜……”
听着楼道渐行渐远的咔嗒声,鲁飞挠了挠后脑勺。
我是不是被这个女人给套路了?
……
风清扬茶社,三楼包间。
“老大你看,就是这盒药!”
老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满是外文的空药盒,递给了陈哥。
陈哥放下掌心壶,接过药盒,翻来覆去看了好大会儿,没一个字母是他认识的。
“去药店问了吗?”
“跑了好几家,都说没见过,但有点可以肯定,这药八成国内根本搞不到。”
“哦,曹新刚他一个泥瓦匠,哪来这么大能耐?你等等……”
陈哥迟疑了一下,将药盒放到窗台上拍了个照,随后噼里啪啦敲了一段文字,将照片发了出去。
老疤没有吭气,他知道老大这是在求助背后的高人。
陈哥拿起掌心壶,在手掌间慢慢摩挲,闭上眼睛也是一言不发。
约莫二十分钟后,茶台上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
陈哥猛然睁开眼,抓起手机打开了短信。
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国外精神类控制药,初期效果明显,但成瘾性很高,对脑血管损伤比较大,是没经过批量生产的试用药。”
陈哥皱起眉,随即敲了几个字:“这药市场价多少钱?”
对方回复道:“国内搞不到的,能拿到的都是水货,估计得六七千吧!”
陈哥稍事沉吟,又打了几个字:“谢了桃姐,回头吃个饭。”
对方很快回复:“吃饭就免了,给我多介绍几个帅哥。”
陈哥一撸大光头,只得发了个苦笑的表情包。
这个四十如虎般的女人,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啊不,应该是有钱的女人真任性。
放下手机,陈哥凝视着窗外,很久没说话。
“怎么了老大?是不是这药有问题?”老疤迫不及待的问道。
“曹新刚被人利用了,他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而且……”
陈哥突然不说了,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病房里,冯瑶又和于子涛在捉对厮杀。
“哎,我都四个叉了,你还在那画圈圈,你马上就嗝屁了好吗?”
“四个叉咋了,五子连线,不还差一个呢吗?我把这个圈圈画好,就堵你!”
冯瑶拿着红笔,很认真地在坐标纸上画了个小红圈,然后又在四个叉后面补了一个圈。
于子涛看着她的骚操作,很是诧异:“你怎么走两步?我走完你再走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于子涛拿起黑笔,画了第五个叉:“GAmE oVER了,大笨鸟。”
“啊,我刚画好第四个圈嘛,你怎么就连线了?是不是又耍赖?”
冯瑶用笔指着于子涛鼻子,气哼哼地质问。
“我出现三个叉的时候,你就要先堵住一头。你光关心自己那几个圈,不看对手出招,迟早都是死,这就是没有大局观的下场。”
于子涛冷哼一声:“技不如人,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你……你敢抢我台词?”
冯瑶顿时气恼,拿着手里的笔,就给于子涛脑壳敲了一下。
她愤恨道:“这叫敲山震虎,不给你点儿颜色,还以为本姑娘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嗯,还别说,我特喜欢吃那种叫小火罐的软柿子,捏起来软软的,吃起来糯糯的,很可口……”
于子涛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哦对了,那年冬天回老家,就在墙后那棵柿子树上,我专捡软的吃,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呢,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睛,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冯瑶涨红了脸,捏紧的小拳头松开又捏紧,真恨不得给这个狗贼胸口来一下,让他再付出点血的代价。
“大漂亮,最近牛老爷子怎么个情况?”
于子涛冷不丁突然问道。
“挺好的呀,有吃有喝的,不是遛狗就是下棋,跟街头那些老头老太没啥区别。”
冯瑶抬头看着于子涛:“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老爷子是个大好人啊,给我减免房租,还赞助我一万块本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我应该做点什么了……”
于子涛托着下巴琢磨,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冯瑶立刻当起了狗头军师,她一拍巴掌:“老爷子实力雄厚,给钱送礼太俗气,我看老爷子好酒,不如……”
“不行,酒成瘾气伤身,对老年人肝脏不好。”
于子涛打断冯瑶的馊主意,反问道:“大漂亮,你觉得老爷子这大半辈子,孤单不?”
“孤呀,肯定孤呀!一个人操劳着几十间出租房,一年大几十万攥在手里,愣是不知道咋花,你说他要是有个老伴或者闺女啥的,一起逛吃逛吃,得把多少人羡慕死?”
一想到开心花钱,冯瑶就嘴角裂开了花,好像牛老头那几十万房租款已进了她口袋。
“要是我的话,先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吃遍各地山珍海味,然后每年定期新马泰七日游,再然后去迪拜看沙漠,去……”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于子涛突然打断了她的想入非非。
“吃山珍海味,逛新马泰啊,怎么了?”冯瑶疑惑。
“不是,逛吃逛吃前一句。”
“逛吃逛吃的前一句?嗯,我想想……有个老伴或者闺女啥的,对就这句!有问题吗?”
“有问题,很有问题……”
于子涛灵光乍现,他一拍大腿,有些激动。
“老爷子物质上啥都不缺,可他吃的却是清水挂面;不是遛狗就是下棋,那是他渴望与人交流;上次明明啥病没有,却赖在医院不想走,为什么?
“说到底就是渴望被人关心,渴望被人照顾,渴望有个知冷知热的老伴儿!这么多年老爷子表面上守的是自行车摊,实际上却是守着寂寞,和迟迟来不了的爱!”
冯瑶瞬间点头如捣蒜:“你的意思是?”
“大漂亮,明儿从嘉园小区的广场舞大妈开始摸排,凡是会做饭的独居老太太,一并纳入可选名单……”
于子涛眸光一闪,振振有词:“牛立宝续弦任务,正式启动!”
“胡说!牛老爷子可没结过婚,哪来的续弦?脑子里一把浆糊,还装特么文化人儿,切……”
冯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于子涛立马改口:“牛姥爷择亲大会,正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