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一转,幸福里小区一处住房里。
女子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唉声叹气的老男人,语气平淡:“爸,我走了。”
男人抬起头,一脸颓丧:“雨鸽啊,不管怎么说,咱们总还是一家人吧?你拍拍屁股就走,这像什么话嘛!”
女子脸冷得都能凝出冰来:“这个家,没有我更好!”
“哼!要不是你报警,我们会被人看笑话?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站在客厅的矮胖女人按着胸口,抬手指着女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不过就是问了你一句,你就把警察招来,存心就是想看我们出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亏得我白养了你二十多年……”
“你弟弟要被抓进去,你就高兴了是吧?你就想得到那十二万了,是吧?张雨鸽,我告诉你,就是拿出去打发叫花子,我都不会给你一分钱!”
矮胖女人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她抓起桌上里的水杯就扔了过去。
女子连动都没动,一下被砸了个正着。
玻璃杯摔碎了,水溅满了一身。
女子背过身,听着老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字字如针扎,泪花瞬间溢满了整个眼眶里。
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时候。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女人,十几年来的委屈如开闸洪水,刹那间倾泻而出。
“妈,从小到大你就看我不顺眼,不管我拿多少奖状,在你眼里,都不如你儿子的一声哭重要……
“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你都像个护食的老母鸡一样藏起来,我吃了一次鸡蛋,你就站学校门口,骂了我三天……
“过六一,同学们都有白球鞋穿,我只能把解放鞋用粉笔涂白了来冒充,可你却给雨铎一下买了三双,还说女儿是个赔钱货,不配穿……
“我用第一份工资,给你买了件呢子大衣,可你一转头就把衣服拆了,给雨铎做成了背心……”
女子声音哽咽,语气悲凉:“你恨不得把我赶紧卖了钱,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吃喝玩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再怎么讨你欢心,都改变不了你重男轻女的自私和偏激……
“既然这个家没有我的立身之处……从今天起,我张雨鸽的死活,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女子一把拉开房门,甩手离去。
身后的矮胖女人像只发狂的母兽,咆哮着:“你给我滚,死出去就别回来!”
……
张雨鸽颓然地跌坐在卧室的大床上,脸色木然,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个没有生机的躯壳。
瞳孔暗淡,身体僵直,除了呼吸和心跳,唯一表现还像个活人的,就是簌簌而下的眼泪。
“伤心了吧?难过了吧?愤怒了吧?不堪的过往,难忘的执念,就是压抑在你心底最大的恶魔……”
耳边又传来一个似远似近的声音,如同暗夜里妖魅的蛊惑,刺进耳膜,直入脑海。
“愤怒需要宣泄,饥渴需要滋养,欲望需要满足,来吧!我的咩咩羊,乖乖听话,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张雨鸽僵直的身体突然一软,脑子里失忆般的一片空白,看着眼前俊朗却邪魅的脸,她无意识地摇头,随即又点头。
看着眼前傻愣愣的女子,精瘦男子如深渊一般的眼睛里,涌起一股浓烈的邪气。
“这就对嘛,听话的女人总是有糖吃,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自然会得到你该得的。可要是拗着性子和我作对,那就得加倍奉还……
“这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我有的你没有,而我没有的,你却有……等价交换,利益互通,这就是价值。哦,说得有点复杂……”
精瘦男子捏住张雨鸽尖俏的下巴,揉捏着她的脸蛋:“换句话说,我窥觎你的身体,你羡慕我的财富,那就交换好了,各取所需,互利互惠,怎么样?”
张雨鸽木然地点头,就像是一个等待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嗯,很好!那就脱掉你的衣服,让我看看这如花似玉般的胴体,有多么诱人?”
听到男子的声音,张雨鸽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解开了脖颈处的领扣,一件件慢慢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光洁的身体不着寸缕,在暖色调的卧室里,似乎裹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晕。
精瘦男子呼吸凝重,眼睛里瞬间跃动起淫邪的火苗。
他摸着下巴,沿着大床走了一圈,连声啧啧:“难怪贾德仁那个老东西对你爱不释手,原来真的是有味道啊!……”
从底柜里抽出一根皮鞭和半卷红绳,精瘦男子阴森森一笑。
“知道吗?想得到你很久了!今夜,我会让你终身难忘……”
……
曦月台小区,一所豪宅里。
裹着一件厚实睡衣的曲博,站在阳台上疯狂抽着烟。
下午在保安室的监控画面里,只看到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迷彩服的瘸腿男子,手拎着蛇皮袋,在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翻找纸壳子。
而半个小时以前,原本和老妈遛弯的图图,独自跑出小区,钻进了围栏外浓密的灌木丛,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拴狗绳和看护图图,老妈的解释是遛弯的时候,碰见原来单位的一位很说得来的老同事,两人好几年没见,就多说了会儿话,结果把跑来跑去的图图给忘了。
等她想起来去找的时候,又碰巧接到客户的电话,急需新产品的一些资料,便着急忙慌地去了公司,想着图图玩够了就能自己回去,就没太操心。
可车还没到公司,就接到物业打来的电话,说有人在小区门口发现了受伤的图图,根据狗身上的门牌号,通知业主赶紧来处理。
老妈着急去公司,就顺手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巧?”
拉开阳台玻璃,将掐灭的烟屁股弹出窗外,曲博又叼上一根华子,思忖起来。
老妈很少来我这里,但她和图图很熟悉,一般情况下图图不会远离老妈往外跑,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它,可自己在灌木丛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可疑的物品。
客户要资料,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妈要去找图图的时候,就来了电话,难道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对老妈来说,狗的价值肯定没有做生意重要,狗丢不丢伤不伤,对她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损失了一位客户,可会让她茶饭不思好几天。
这样一看,客户来电话,就是时间点上的巧合而已。
保安说,捡破烂的瘸腿男子以前没见过,如果图图认生咬了他,被他打残也说得过去,可时间点对不上,半小时前图图就跑了出去,也没见到这个人丢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遇到了喜欢捉弄狗的熊孩子?
或者是小区里和自己有私怨的邻居,故意借机报复?
监控视频范围有限,看不到太多的内容,这样的结果和推测,让他很是气愤和暴躁。
一脚踢翻图图的狗食盆,曲博愤恨地返回客厅,倒了一杯水,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动物世界,一头非洲大象看见饲养员倒在地上,立马吼叫着大踏步而来,护在饲养员身边,用鼻子轻轻拍打他的身体。
“会不会是图图看见了熟悉的人,才会突然跑出去?”
曲博一个激灵,立刻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和图图关系密切的齐梓涵,一个是和图图认识的张雨铎。
齐梓涵是个爱狗狂魔,爱狗超过爱自己,假如只有一口吃的,她也会分一半给狗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虐狗行为。
至于张雨铎这个坑爹货,图图就是他巴结我的纽带,图图死了伤了,对他没啥好处,如果他非得这么做,那一定是利益唆使。
一想到这里,曲博立刻拨通了张雨铎的电话。
“曲哥,有事啊?”
电话里传来张雨铎急切的声音,隐约能听到电脑游戏里枪击的砰砰声。
“你在哪儿呢?”曲博问。
“我在蓝狐网吧组队打游戏,怎么了?”
“你下午是不是来曦月台小区找过我?”
“曲哥是大忙人,见你也就拨个电话的事,再说我也进不去啊……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回来碰见一个熟人,他说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个人,很像你,我就问问。”
“我操,改天你们小区抓到一个小偷,有人说像我,曲哥就怀疑我是贼喽……”
曲博一愣,这混小子说话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电话里有人喊叫:铎子,我被人爆头了,你他妈叽叽歪歪干嘛呢?
然后是张雨铎的声音:“死鸭子,我爆你全家……曲哥,没事我挂了先!”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曲博脸色顿时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