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德仁却不以为意,他笑呵呵地又掀开了另外一幅插页。
“看看这张安格尔的《泉》,你就知道什么是人体艺术之美了……”
张雨鸽偷偷地从指头缝里向外张望,瞬间就被这幅所谓的名画所吸引。
画面上,一个裸体的少女正扛着一个水罐在洗澡,她柔嫩的脚下是青灰色的岩石,周围零星点缀着几朵娇小的野花。
少女用两手扶持着左肩上的水罐,清澈的流水滑过玉雕一般的躯体,在没有表情的脸上现出一种纯洁的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如泉水般清亮。
“雨鸽啊,人体艺术是一种不可亵渎的美,不是你想的肮脏下流!好的作品不是惊艳,而是沉淀,可流传百年千年的……”
张雨鸽有些羞赧:“我没有人家漂亮,万一画不好,不就辱没了您半辈子的英名吗?”
“这叫什么话?我的英名是靠作品累积起来的,不是画好画不好的问题!艺术可以加工嘛,你美不美,画出来不就知道了……”
贾德仁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看得出来他是有些生气的。
张雨鸽连忙给贾德仁捶肩:“师傅的技艺万人敬仰,只是这么一丝不挂……我……我拉不下脸呀……”
贾德仁有些激动,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西方讲究开放,东方讲究含蓄……雨鸽,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画得很美!”
说着话,贾德仁就走进书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张雨鸽禁不住好奇,又有些忐忑,她慢慢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件丝质的红色肚兜。
“雨鸽,你的侧脸很美!我要的就是欲说还休的感觉,这件衣服最适合你……”
说着话,贾德仁已经将肚兜披在了张雨鸽的身上。
这种丝质的衣服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胸前处用银线绣着几朵盛开的牡丹,在肚兜的背后有一个蝴蝶的标记。
贾德仁看着张雨鸽那娇羞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那白皙的手臂,轻笑道:\"雨鸽,你真的很美!\"
贾德仁的声音情意绵绵,他眼神火热,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微笑。
“师傅,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张雨鸽慌乱地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着急往外走。
贾德仁一把拉住张雨鸽,将精致木盒塞进了她的怀里。
“拿回家试试吧,明天就直接穿过来!”
看着张雨鸽离开时窈窕的背影,贾德仁抹了一把口水,轻声嘀咕:“要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几天了!”
……
翌日。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将睡眼惺忪的于子涛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趴到窗户边往外看,好多麻雀在树枝上三五成堆地鼓噪着,就像是巷口无聊的老大妈在说着家长里短。
于子涛拿了一副碗筷,急冲冲下楼,他要吃大饭桌的水煎包和油茶去。
路过一楼的时候,发现防盗门大开,木门也是半露着一条缝。
“老爷子,吃饭去喽!”
于子涛趴在门缝朝里喊叫。
房间里无人应声。
该不会是进贼了吧?还是老爷子出啥事了?
于子涛推开门,探进头大喊:“老爷子?您在哪儿呢?”
“哎呦,我在阳台上……快进来吧!”
里间传来老人的声音。
于子涛闻声立刻往里跑,他担心老爷子摔倒磕绊一下,那可不得了……
冲进里间门口,他却愣住了,老爷子好端端的站在阳台上,正在给一大群麻雀喂小米。
“小伙子,来看看我这群小朋友,每天一大早就来讨吃的,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呵呵……”
“老爷子,这就是你养的鸟啊?”
原以为老人会养些虎皮鹦鹉,或者八哥之类的,没想到养的是一群小家贼。
老人拿起水壶给盘子里盛满水,转过身坐到凳子上,安静地看着七八只麻雀在窗台上跳跃。
“这些小家伙好养不挑食,来来去去也自由……每天能见到它们,也是一种满足!”
“老爷子,撒了食放了水,就让它们自己吃去。咱们也该吃早饭去了……”
于子涛走过来就要搀扶老人,却被他拦手挡住了。
“你去吧,钱在桌子上,麻烦给我带份稀饭就行了,胃口差,吃不了多少……”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几张零钞,又扭头看着麻雀发呆。
于子涛知道老人有心事,他没有拿钱,轻轻地退出房间,闭上了防盗门。
十五分钟之后。
提着一碗小米粥和两个卤蛋的于子涛,又回到了老人家里。
“老爷子,稀饭还热乎得很,每天吃一个鸡蛋,营养更全面……还给您捎了两根油条,刚出锅的,酥脆着呢!”
“哦喔,谢谢你呀小伙子……”
老人坐到了茶几前,放下手里的《西游记》,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
“嗯啊,软硬刚刚好!小伙子,一起吃点吧……”
“老爷子,我就不打搅您吃饭啦!有啥事你就招呼我,随叫随到……”
“哦,谢谢你了!”
于子涛走出房间,拉上了老人的防盗门,径直上了楼。
屋子里的老人放下了手里的油条,喉头哽咽,一行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
居民楼里的麻将馆。
一夜未合眼的张雨铎,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麻将块,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块诱人的红烧肉。
输多赢少,下注也越来越大,可他浑然不觉,依旧吆五喝六地催促着快点码牌。
熬了半个通宵的冯瑶睁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只有张雨铎那一桌还在酣战。
另外一个桌上的常薇,流着哈喇子歪着头,睡得像个二哈,而同桌的三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站到门口的疤子,冲着冯瑶点了点头。
冯瑶会意,她走到张雨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小兄弟,你玩得时间太长了,头昏脑胀的怎么能赢呢?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不行,输了那么多我不服!告诉你可别拦我哈,下一把我准赢!”
张雨铎甩开冯瑶的手,很不耐烦地嚷嚷着:“别站在后面,晦气得很!没事你给我端杯热茶来……”
冯瑶沏了一杯茶,放到了张雨铎跟前:“小兄弟,一把五张你都敢玩啊?真是不要命了!”
“你个娘们穷唠叨什么?好好的一副牌又被你唠叨完了!马勒个吡的……”
张雨铎意识混乱,反应都变得迟钝,嘴里骂骂咧咧着,手底下却越来越慢,脑袋一栽,倒在麻将桌上打起了呼噜。
冯瑶站起身,拍了拍手:“大家伙都散了吧,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睡饱喝足才有力气继续玩,都回吧!”
各人自行散去,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了四个人,两人冷漠像冰雕,两人昏睡如死狗。
冯瑶径直走到常薇跟前,俯下身子遮住了常薇的头。
疤子戴上手套,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借钱协议,拉住张雨铎的手指头,在签名处就按了一个手印。
冯瑶拿起毛毯盖在常薇身上,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