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震惊的众人,君天霖负手而立,深幽的眼眸,似乎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到了茫茫数十载的岁月。
“什么?!”
此话一出,其它人立刻变了脸色,惊呼出声。这么多年来,都是因为有着宗主留下的传承,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放弃希望。
如今,在这个剧变的节骨眼上,谁能想到会有人告诉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魔仙传承!这,让人如何接受?!
就好似,这么多年的期盼,这么多年的希望。在这一刻,被淡淡的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抹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们!我一直以为,宗主有留下仙之传承。这样一来,我们天魔宗,就还有希望。为什么?!为什么?!”
一瞬间的震惊,后化为了无尽的情绪。大家猩红了双眼,忍不住尖锐的质问道。
“是啊。没有传承,我们这些零散的老人,会陷入彻底的绝望吧。” 君天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眼眸猩红、满脸激动的宗门老人,轻轻的叹息。然而,叹息过后,他的脸庞上,却腾起了一抹凌厉。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骗你们。宗主当年留下了传承。不仅仅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希望,更是为了让那些正统宗门既心有忌惮,却又贪婪垂涎!”
听到君天霖的话,那些激动的宗门老人,这才平静了一点,但情绪依旧有些激动。的确,当年若是没有这魔仙传承,在被南域北寒所有的正统宗门追杀时。没有了最后的希望,他们还有那个力气逃出来吗?他们还能心甘情愿的龟缩在与世隔绝的死岛上,安然的渡过八十五年吗?
不能!
当时,若是失了最后的一股希望。只怕,他们便是无根的浮萍。早晚,会被外面的风浪波折给吞噬。从此以后,这世间便再无天魔宗了。
“而现在,传承出世、炼魂池出,都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我们天魔宗,再一次的崛起!”
君天霖眯着眸,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
“魔仙传承之事,本是我宗门最大的隐秘,但也是一个最好的诱饵。在我们龟缩在死岛三十年后,每隔三年五载,便让人放出一点点消息。当年,他们本来就对宗主的仙逝,抱有极大的疑问。有了这一股若有似无的消息,就让南域五宗那些正义之士,蠢蠢欲动。”
听到了南域五宗,天魔宗的老一辈修士们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极深的恨意,眼中的亮光也更多了一点。
“你们一直都不知道,近四十年,南域五宗陆陆续续派了多少人到死岛来打探消息。一开始,他们只是随便派人过来。而我们这边,只要发现了对方身份可疑,便直接抹杀。”
一旁的白景天,面色沉静的上前一步,不急不缓的继续解释。
“我们如此处理,对方自然会更加怀疑,岛上有什么极其珍贵的宝物。这死岛虽然与世隔绝,但易守难攻,外人进来很难不被发现。之后的十年里,他们一直没有查到具体的情况。但也一直没有放弃,每年都会派人过来。”
“直到后面的三十年,他们逐渐摸清了我们从流放的死囚里,挑选弟子的规律。于是,开始尝试在死囚里安插奸细。对于这些,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进就都让他们进来。但也保持着传承的神秘,坚决不泄露一丝隐秘。”
“越是如此,他们心里越是认定。宗主明月心,定然留下了传承至宝。否则的话,以我们天魔宗人的性子,怎么可能龟缩在区区死岛,竟能偏安一偶数十载?”
“当然,实际上你们也都满心认定,这里有宗主的魔仙传承。是以,表现出来的种种,皆是真实的反映。也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个诡计,骗过疑心极重的五宗掌门。让他们,一步步深陷局中。到了最近十年,他们派出了多个年轻天骄,甚至有三个门派,还派了以摄魂夺舍之术,占据年轻弟子的身躯的结丹高手。只是为了潜入我宗,一步步成为核心弟子,顺理成章的接触魔仙传承。”
“然而,只怕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所谓的‘魔仙传承’根本就不存在。在传承之处,只有宗主明月心的一具棺木。我们倾尽四十年之力,在安葬宗主的地宫之下,铸造了无尽炼魂池。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那些宗门按捺不住,这死岛便会是他们的断魂之所!”
“而那许凌凡,便是潜入我宗门的他族弟子之一。不杀他,只是因为要诱敌深入,让他们越陷越深罢了!你们应该还记得,这南域有两大仙家,其中之一便是姓许!”
听了君天霖、白景天两位长老的一席话,天魔宗的老一辈修士们,纷纷变了脸色。他们没有想到,在死岛龟缩的这么多年里,竟然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他们更不知道,这许凌凡竟然是来自于南域的许家!
南域——许家!
那个最为奸诈狡猾的家族!世世代代已经传承了数千年。当年宗主明月心陨落时,此族一直隐匿在暗处蛰伏不出。却一直到宗主重伤突围时,偷偷的跟在了后面。
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和此族都有着莫大的联系!说起来,这个许家还是他们天魔宗不共戴天之仇敌。
没想到,这个许凌凡,竟然出自于仇敌许家!
“真没想到,长老们竟然筹谋了如此之深。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没错,还好有长老们。否则,这些年我们必然撑不下去。”
“今夜,便让那些该死的正统宗门,死无葬身之地!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良久、良久,天魔宗的老一辈修士们,终于回过神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沧桑的神情。这百余年里,他们跟着宗主明月心,经历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上苍不负,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时机!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振臂高呼,眸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着。
“不是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谋划的。”
君天霖的苍老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敬畏。一字一句,他说的极慢极认真。
“当年,我们四人被那些正统宗门追杀的犹如惊弓之鸟,皆是心灰意冷。哪里又有什么心思去筹谋什么。是他,在那个孩子,在三年之后上死岛找到了我们,告诉了我们全盘的计划。”
什么?!
听到君天霖的话,那些天魔宗的修士们,大吃一惊。不是四大长老筹谋的,可除了四大长老,他们天魔宗还有谁能有如此心思手段?
他。三年后。
这个他,难道是当年的……?
“想必,你们也该猜到了。那个孩子,就是夙凌。”
看着一脸激动的众人,君天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极沉。
“今夜,我也不是要带你们去拼杀。而是,奉了他的命令,带天魔宗之众撤离死岛。”
“长老奉了他的命令。难道说,他愿回我天魔宗了?”“太好了,太好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我宗门正统回来了。”“别说是一道命令,就是千道百道,我们都甘之如饴。”
听了君天霖的话,大家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情绪更十分高涨。在场的数十元婴高手,竟无一人有丝毫异议。
……
另一边,镇魂之殿的尽头。
“不可能,这里就是明月心的安葬之处,怎么会没有明经?!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许凌凡已经上上下下的棺木四周找了无数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他双目的猩红越来越多,隐隐有种癫狂之感。
“我许氏凌字一脉,耗费了二十年光阴,背着家族其它人,私底下探查明月心的安葬之处。好不容易查到了消息,我又花费了六年时光,习得了家族隐秘之法。就是为了在关键的一刹那,能够以爆发之力杀人夺宝。为此,我这六年里并未修行,只苦心钻研秘法,以致二十岁还未筑基,仍不过一介炼气!”
“甚至于,在来到这死岛之后,我更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安插了许家凌氏一脉的高手,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死岛。就是为了得到明经至宝后,能够出其不意的全身而退。”
“为了谋求今日,我还一再推迟了自己筑基的时间。甚至,在面对死敌云楚时,都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只为能在得到明经之后,能够以完美之道踏入筑基,成就独一无二的九尊灵台!”
“可是,这里分明是明月心的安葬之处,可是,为何竟没有那记载着完美之道的明经!为什么?!明经到底在哪?在哪里?!”
许凌凡颓然的倒在了地上,俊美的脸庞狰狞至极。为了成就自己的完美仙途,为了得到完美之道,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一切谋划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时。
摧毁的,不仅仅是他身为天骄的骄傲!更是他许家凌氏一脉,数十年来耗费的无数心血!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置信,他们许家凌氏一脉的谋划落空了!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可他谋算到了一切,却没能算出最后的结果!
“云楚,该死的!云楚,是不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明经。”
许凌凡低低的呢喃着,那声音起初很小。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他忽而死死的盯上了云楚,发了疯似得咆哮着。之后,更是直接催动了法宝,向她直逼而来。
“你身怀日镜,便是明月心所选定的下一任传人!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这日镜乃是明月心的至强法宝!”
许凌凡一面出手,嘴里更是咄咄逼人。到了此刻,没有得到明经,他也没心思再去伪装什么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死岛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魔仙传承’!也就南域五宗那些愚蠢之辈,才会自作聪明的上钩。但是,日镜在你手中,你就是明月心的传人。她是不是,也把明经传给了你?!所以,你这蝼蚁筑基之时,才会引发那样的天地异象?那本是——属于我的造化!属于我许凌凡的造化!”
什么?!
听到了许凌凡一番言语,云楚心中却掀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什么叫‘从一开始就没有魔仙传承’?那宗门为什么会开这个掌门试炼,那些关注、那些期盼都是假的么?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另外,许凌凡竟然知道她身怀日镜。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什么破绽都没有暴露。身边更有赤炎金猊兽,他就算想近身偷偷查看,也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楚在魔宗古庙前,吸收了无数灵气。此刻,她已经是筑基五层,倒是丝毫不惧现在的许凌凡。
“云楚,你屡次抢我宝物、夺我造化。把我的造化,还给我!”
许凌凡双眸猩红的扑来,出手的法术完全是不要命的那种。眼看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然而,就在他扑到云楚面前,身体突然定住不动了。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缠着他手足四肢,缠入他的骨血。不仅让他身体僵硬,就连他体内的灵力,也在这一刻被凝成丝丝缕缕,再也无法发挥一丝一毫力量。
“当年,你祖许凌天小人行径,不知死活的拓走魔葬古塚之路线。今日,便用许家族人之骨血偿还。”
一道颀长隽美的身影,徐徐走来。那神容仙姿的容颜上,琉璃妖眸染上了似笑非笑的薄凉,绯唇勾勒出了一丝冰冷。
“至于明经……你觉得,你又比南域五宗之人,能聪明几分?”
他的嗓音冷清仙绝,但言语中的意味,却是腥风血雨,充满了残忍狠绝的味道。
“今夜此地,就用你们的骨血魂灵,浇灌这镇魂之殿、炼化这诛邪双剑。”
饶是如此,这样的话语,从他绝美的薄唇中吐露,衬着他那仙极美极的容颜,竟生出了一股矛盾到极致的妖邪之美。
“夙凌…”师兄。
云楚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雪白身影,下意识的张了张娇嫩的小嘴,想要唤出他的名。却因那从未听过的残忍的话语、冰冷的语气,怔怔的顿在那里。
“你……这明经,难道…也是你故意设的局?你……你不仅仅要绞杀南域五宗那些人,更……更是连……连我许家凌氏…都不打算放过?”
许凌凡被万千丝线,勾住了血肉灵力。整个人宛若提线木偶,以诡异的姿势僵硬的弯在那里。他的身体很疼,关节和四肢好似要被割断一般。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震惊和恐惧。
太过的惊恐,让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说话都开始结巴。
“这不可能!当初,我许家老祖,可是在亲眼看到了将死的明月心,将那明经安置在了这九九八十一个盒子里。这……是绝对没有错的。而且,之后他甚至亲自探查过好几次,若非明月心留下的禁制太强,明经早已是我许家的囊中之物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才多大的年纪。若说这一切都是陷阱……那…那么……”
想到自己许家凌氏一脉的高手,今夜都要葬身于此。许凌凡就是在心高气傲,此时心中也是惊慌了。他眸中满是惊恐,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是的。当年之事,兹事体大,老祖绝不会骗他。以明月心的手段,若非按照传承而来的人,又有谁能带走明经?!
可偏偏,明经的确不在这里。
“……难道说,从当年开始,一直都是你的布局。包括,我许氏老祖,那一次的成功窥伺?还有……之后,我们许家的探查线索。”
夙凌并没有看他,任许凌凡满脸惊恐的喃喃自语着。
他长身玉立,一袭白衣冷清仙绝。徐徐逡巡步,一步一莲华。那琉璃妖眸,只静静的看着云楚点墨般的黑眸。
精致绝伦的五官,矜贵冷清的气质,圣洁无暇的身形,这张仙极美极的容颜,她分明已经看过千遍万遍。可此时此刻,这张俊容映入她的眸中,却莫名多了一种陌生感。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家老祖说过,当年你不过十岁左右。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心机?!”
就在夙凌走到云楚面前时,许凌凡正好说完了最后一句。他的眸光散乱,又惊又惧,更有一股刻骨的怨恨。
云楚将那些话语,一字一句都听在耳中。她身体微颤,心却更乱。难道说,这所谓的‘魔仙传承’,从头到尾都是夙凌师兄一手策划的?就连许凌凡的目的,他也都一直清楚。他们都自诩聪明,然而,却不知道一切的棋局,都在按夙凌师兄的剧本在走?!
“楚儿。”
夙凌精致的薄唇,勾勒出了柔浅的弧度。他伸出莹白如玉的指尖,挽住了她的纤腰。
“呼唤你的,就在眼前。乖,快过去吧。”
云楚清楚的感觉到,他细腻的指尖上,有一圈淡淡的线痕。他的声音清冷如玉,但手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为什么要过去?
明明,这里根本就没有魔仙传承。为什么她还要过去?
云楚被男人修指带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心中,却腾起了一抹疑问。
“夙凌…师兄。”
转过小脸,云楚看着那精致极美的侧脸,黑眸有些茫然。娇嫩的红唇,忍不住喃喃的唤着他。
“嗯?”
夙凌看向她,精致的唇角漾开迷人的弧度,妖眸里倒映出她茫然的小脸。但他环着她纤腰的手,并没有放开。
“这里,已经没有魔仙传承了。为什么,我还要过去?”云楚强迫自己忽略掉心底,大片大片的不安。定了定心神,她勾唇轻轻的问。
“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夙凌的绯唇,勾起了轻浅的弧度。衬得那精致绝伦的容颜,有一种妖邪魅惑的美感。幽柔温淡的嗓音,轻轻的响起。他的声音,分明很轻,但云楚却听出了一股偏执的危险味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也不过是,他用来打开这棺木的一把人形钥匙!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当年,天魔宗被灭、明月心陨落,他意图复仇,却不过一介十岁稚子。于是,他一手编出了魔仙传承之事。偏偏,当年我家老祖亲眼所见,那所谓的魔仙传承根本就是假的。于是,为了堵住我许家凌氏之嘴,他将计就计,又编造出了明经的幌子。故意诱哄我许家凌氏一族上当,借机灭我凌氏一脉之口。”
双眸猩红、满心绝望的许凌凡,看着夙凌眼中那一抹偏执。忽而,像是想通了,纵声狂笑道。
“以当时的情况,若我许家老祖说出魔仙传承为假。其他宗门家族,必然会问及原因。圣尊明经之事,难免会有牵连。而且,那些宗门老怪绝非傻子,只要发现了一丝疑点,便会仔细推敲求证。为了得到圣尊明经,为了不给自己增加对手。老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保守了秘密,三缄其口。”
“结果,却换来了我许家凌氏一脉,魂断死岛!果然,这个男人就如外界传言,顶着神容仙姿的外表,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魔。当年他年仅十二,竟能想出如此算计。将南域五宗两族的老怪,全部算计了进去。果真是个,不容于世的妖邪之身!”
想到即将因为明经,而葬送在死岛的许家凌氏一脉。许凌凡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恨意。他恨,恨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不过夙凌当年的一抹算计。
“而你——云楚。我还以为,他对你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不过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能苟延残喘。此人妖邪至斯,年仅十二便可以使出…如此狠绝毒辣、屠戮五宗的谋算。如此之人,根本就是个不该存于时间的邪魔!”
许凌凡狠狠地咒骂着,辱骂着夙凌,也嘲讽着云楚。他的眼底,迸发出了森寒入骨的寒冰。
“现在想想,只怕你手中的日镜,以一介真灵下等,却能在死岛的天魔宗内,一路顺风顺水。都是他的故意为之吧?这个男人,太善于玩弄人心,简直阴险至极!”
“云楚,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从入宗外门,到进入魔仙传承。你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来到此处的!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利用你打开这明月心的棺木。”
许凌凡喋喋不休的说着,极尽煽动之力。他故意说得这么详细,并非是刺激的出离了理智,已然彻底癫狂了。相反,他完全是极力想要煽动云楚。
眼下,镇魂之殿的阵法启动,无尽炼魂池也会随即注入骨血魂灵。但在这之前,五宗和他们许家,却还有一点时间。
而从老祖口中,听闻了当年之事的他。深知魔仙明月心的棺木,对这妖魔夙凌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只要,他能够说动云楚,不帮夙凌打开棺木,哪怕是拖延一阵子。也能为死岛上的许家修士,争取最为宝贵的时间。
眼下,乃是生死关头。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拼尽所有的抓住。
云楚就这么怔怔的,听着许凌凡的话语。而一旁的夙凌,精致绝伦的俊容一如既往的冷清,他就那么环着她的纤腰,将她往棺木之前带。
长长的黑发,挡住了云楚的容颜,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她并没有迟疑,直接向着棺木伸出素手。
“云楚,你难道真的要帮一个妖魔?他一直都在欺骗你、利用你!你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眼看着,云楚的指尖要落下。许凌凡急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想要上前,却使得无数丝线更深的嵌入骨血之中。
此时,躲在云楚衣角的赤炎金猊兽瞪着血眸,在暗处待命的青岚、残情,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没想到,今晚之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青岚本以为,能在云楚还未思考清楚时,就能让她接受了所谓的‘魔仙传承’。如此一来,棺木一开,尊上筹谋了数十年的心愿,便可了却。
谁知道,云楚远比他们想象中要聪明。而这许凌凡所知道的,也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得多。
云楚乃是日镜所选择的,宗主明月心的下任传人。若是,她真的选择不开棺木。谁都无法想象,尊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你们南域宗门之事,与我何干?”
就在这时,低着头的云楚,静静的发话了。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自然,要打开这棺木的。从我入山以来,夙凌师兄对我诸多照顾。谁对我好,我自然记在心里。至于其它……又与我云楚何干?”
云楚的声音,干脆利落的不可思议。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态度。青岚曾想过,她会闹、会质问、会拒绝,甚至可能会竭嘶底里……但就是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平静的、如此轻易的接受了。
这一种平静出现的太诡异,总让人心里有点不安。可是,他能感觉到,云楚并非是在故作平静。
这一刻,青岚萌萌哒正太脸,呆怔了片刻,又恢复成了正经脸。只能说,这云楚又一次让他出乎意料了。
云楚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深深的看了夙凌一眼。然后,便伸出纤细的手掌,轻轻的覆在了棺木的光华之中。
“不!”
刹那间,伴随着许凌凡绝望的尖叫声。无尽的白色光华笼罩了这片天地,有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出现在了云楚的脑海里。
“尔乃吾命定的传人,既已习得明经第一卷。吾,便将明经的后五卷,悉数传授给你。此经共六卷:炼气入门卷、筑基九灵卷、结丹紫境卷、元婴分神卷、凝神九道卷、浴劫化仙卷。前三卷主阳辅阴,后三卷主阴辅阳。……”
那个好听的声音,在云楚的耳中,不断的回响、再回响。
圣尊明经!
原来,这圣尊明经,竟然是魔仙明月心从炼气到羽化的完美之道。古往今来,一直就有‘一万年,一成仙’的说法。也就是说万年修仙,方有一人成仙。这沧寰大陆上,有万计的修士。但无数的芸芸众生里,一万年却唯有一人成仙。在已知的修仙史上,也就有六人成功羽化成仙,踏足了更高的境界。
而这明经,就是由六大仙人之一的魔仙明月心所记录的,从炼气到羽化完美仙道。
此乃无上珍宝,难怪许凌凡会倾尽家族之力,筹谋十余年,就为了得到这本经文。云楚越看越心惊,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人觊觎的无上仙经,竟然会落在她一介真灵下等之手。
原来,当初她所修炼的‘天魔卷一’。竟然就是这明经的第一卷‘炼气入门’!难怪,以她真灵下等的劣等资质,使用别的法诀都无法突破瓶颈。但通过学习天魔卷一,却都能轻松的突破。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基础功法,这竟然是明经的一部分。
很明显,整个天魔宗也唯有她的天魔卷一,和他人的截然不同。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云楚已然不想继续想。就像是当初,她机缘巧合得到了‘日镜’。她曾以为,那不过是自己运气好,得到了一个无价之宝。现在在想想,心中已然是另外一番滋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已时过境迁,又仿佛白驹过隙。当一切的光华散尽,云楚缓缓地睁开眸。入眼却是一张精致绝伦的玉容,那总是纤尘不染的妖眸,此刻竟有一丝迷离。
随即,他似乎是看到了她,迷离的目光慢慢的闭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
转瞬之间,云楚只看到一抹浅淡的碧色,揉碎在一片碎光中,幽幽暗暗的好似湖光倒影,水光潋滟的令人惊心动魄。
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一缕刻骨的绝望,仿佛今生此世的悲欢皆已燃尽。
“尊上。”
青岚和残情单膝跪地,几乎是匍匐在地上,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
“她不在这里。”
夙凌的嗓音依旧冷清玉质,却仿佛多了一丝茫然。
“为什么?”
之后的一句话,低暗的好似一声呢喃。淡淡的消散在了风中,无人听见。
“尊上……”
青岚急忙低唤,却不知该说什么,脑袋垂得更低。谁说只有许凌凡是数十年的筹谋,尊上他的筹谋,又岂止数十年。为了今晚这一刻,他等待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更久。
“走。”
夙凌却忽而收起了那一丝茫然,水光潋滟的妖眸,好似笼着一层冰冷寒霜。但偏偏,那素薄绯唇,却勾勒着优美迷人的弧度。
温柔到极致,却又冰冷到极致。
青岚和残情还在担心尊上的状态,茫然的抬起头,有些转不过弯来。
“该去了结那些死人了。”
夙凌勾唇一笑,那笑容美好迷人的令人叹息。但话语里的意味,却是那般残忍冰冷,不带丝毫的情感。
“残情,送楚儿上船。”
却在走过云楚身边时候,忽而低声吩咐了一句。他看着她,妖冶的碧眸依旧纤尘不染、清澈明朗。
只是,那言语中的妖邪霸道,已然不再会被忽略。
上船?
云楚心中轻轻的笑了笑,就连唇角也略勾了下。然后,她乖顺安静的跟着残情,向着传承之外走去。
“夙凌,你竟敢算计我许家。今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没错。我们南域五宗,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杀你,难平我心头之恨。”
“少和他废话,先拿了这魔头。在将这镇魂之殿毁了,破了这镇魂阵法。”
就在这时,一堆黑影从外面闯了进来。却是十余个元婴级别的上人、长老。此时,正横眉怒目的叫骂道。
当云楚作为明月心的传人,迈入了第七阵时。外面的高手便能感觉到魔仙明月心所留下的神识所在。他们本来以为,这是魔仙传承出世,一个个还满心激动的赶过来。
然而,当他们踏入了传承之地,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传承,有的只是无尽的死气和无尽炼魂之阵!危机之下,他们即使立刻向同宗门求救,援兵也绝对赶不过来了。想要脱困,就只能团结破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他们多少也不信,就一个修炼区区百年的小子,又能有多少能耐。
“你们,一起上吧。”
夙凌挑起天诛剑的剑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淡淡的道。
好狂妄的小子!
南域五宗的上人、长老,已然看出了夙凌就是布下此阵之人。只要杀了他,再破了这阵心,他们便能轻松脱困了。
“小子,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既然你找死,那我们便成全你。”
“别等动起手来,到时候又来跪地求饶。”
这些修士高手,在南域中也算是一方人物。此时,被夙凌如此轻描淡写的对待,立刻被刺激的全身冒火。
“卷云旗!”“千手画景!”“凌天飞剑。”“万剑诀!”
紧要关头,各方高手也不管什么正统宗门的道义了。挥手之间,都是狠绝至极的绝杀。
一时间,就看到无数的光华流转、珠光宝气!各种各类的法宝,都向着夙凌的身上招呼而去。
“天诛、斩!”
夙凌却依旧不看一眼,优雅的一挥手。银色的天诛剑,划开了一道优美凌厉的弧线。
那天诛剑越变越大,周身镀上了一层暗黑色的光华。而原本的凌厉气势,也逐渐沾染了丝丝魔气。随着夙凌的灵气催动,那一股魔气越来越盛,逐渐和天诛剑本身的气息合二为一,融合成了一体。
而整把剑的气势,简直是遮天蔽日。光是它的剑气,竟然就引得风云变幻,遮挡了日月之辉!
“这……这不是天诛剑。这分明……是天邪剑!不不,这既是天诛剑,但也是天邪剑。”
看到这般妖异的情景,南域各宗门和许家的修士都大吃一惊。当天诛剑被彻底的催动,却是有人惊呼了一声。从那丝丝凌厉之中,感受到了刻骨的妖邪魔气。
“天邪剑!他竟然把天诛和天邪融合成了一把剑。天诛乃是圣尊之物,但天邪乃是魔心之屠!截然不同的两种法宝,竟然被他融合在了一起。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世间竟有修士能够做到融合道修和魔修为一体的。
“这不可能。”“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天邪剑和天诛剑都是明月心曾经的佩剑,难道说……?!”
然而,就在一片的惊呼声中。那天邪剑以劈天动地之势袭来。无数的法宝纷纷碎裂,刚才满脸桀骜的宗门上人,纷纷受伤吐血。
刹那间,残臂断腿、血肉横飞,方圆百丈之中,只余下了一片鲜红血色。
“原来如此。原来,当年的明月心所留下的魔仙传承,竟是被你得了。谁都不会想到,传承竟然会被你……咳咳!”
许凌凡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又在惊呼之中,被无数丝线扼住了咽喉,痛苦的猛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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