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个话好难听啊。”江素皱着眉头,砸吧着嘴。
听起来跟被金主包了似的。
东野闲怔了怔,稚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格外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金主?是什么意思?用金银做枷锁的主人吗?”
他语气里的探询不做假,他是真不清楚。
江素僵硬的勾出一抹苦笑,“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下一刻,小矮子突然挣扎着在衣服里翻找什么东西,胡乱摸了个空后就地用脚尖在身边的雪上勾勒图案。
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把加大手上对他的筋骨的束缚,背后骤然飞起十几根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关节中。
“嘶——”小矮子吃痛的吸了一口冷气。
“我是医修,知道刀子捅哪里最疼。我不打算浪费时间,所以你最好快些交代。”
小矮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阵法的最后一笔封死。
骤然有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脚下大放光彩,甚至将整个大雪天都照的明亮,雪中光色折射,如同琉璃碎珠漫天飞舞。
江素歪了歪头,直觉告诉他有些什么东西正发生变化,她冷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嗯……”
小矮子支支吾吾,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给你个东西。”
江素手臂轻动,下意识的接过一个物件,摸着初始觉硬,用力捏它又发现质软。
“黄金??”
“是呀,我做法阵有时候会在金属性上缺灵材,来黑塔时就带了整整一座金山进来。我一共在这里待了八百多年,如今还剩下半座,我把这些金子都变成了长链。”
“送给你,我这样算是你的金主吗?”
东野闲体格偏瘦,被人禁锢后更像是个目光澄澈的小娃娃,此时他的面上无比认真,宛若正在破解一道阵法谜题。
江素细细琢磨着指尖的链子,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猜测。
这阵修……该不会又被虐爽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女冷笑一声,控制着他身上的针重新飞到自己身后,一把推开他。
“我只想上五层,对你画阵还是如何没有任何打扰的意思。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给我让一条路,我送你瓶丹药好聚好散。”
小矮子身形整体偏瘦,着装上的厚实让他看起来圆滚滚的,双目也圆溜溜,可爱至极。
他委屈的嘟囔道:“蝶蝶。”
“滚。”
“别这么说……我的心跳的怪怪的。”
他上前一把抱住江素的大腿,“上五层真正的路需要画个阵法,没有五天真画不出来。黑塔越往上越难走,不然我以前想住在十八层的。”
江素动作停滞了一刻,面上骤然挂出笑容,“好啊,你画喽,我等着。”
局势翻转,全靠机缘。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言罢,东野闲乖乖巧巧的跑到空地上用一节树枝在雪地上画图,其中线条诡异多变,似长蛇扭转。
“蝶蝶,你未来的道侣真的在归一山吗?他也是阵修吗?”
江素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感受着耳鬓的冰凉,身体终于短暂的放松了一段时间。
“不是,我不认识阵修,我只认识一个喜欢阵法的剑修。”
她想到了小师姐,那个清朗如月,衣袂飘飘,宛若上仙落世不与俗世同的女人。
“她的眼里总是映了七分霜雪,像是被世俗败了欲望,整个人皎皎冷如月。”
东野闲心上不由自主的一紧,听到少女口中描述的美好的人,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情绪,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竟然会用月亮来比做她。”
什么人比得上日月啊。
江素沉默了许久。
“她应该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
“不过她骗过我。可能是为了某些她想要的东西,但她的好,我确确实实消受过。哈哈,那些估计也都是她安排的局中不可缺少的一步。”
譬如水寒毒。
毒判官分明就有解药,却让自己苦了三年一遍又一遍体验失败后走投无路继续强迫自己。
小师姐究竟想要什么,王伽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她无从得知。
江素不怨他,什么事都要求的明白,反而求不明白。自己的心说放不下这个人,那就是放不下。
“他叫王伽。人称东域白刀鬼。”
提及此处,东野闲歪头深思了片刻,手中的树枝颤了颤。
“东域的人,听着名字就是奇怪。”
江素不以为意,听着远处雪地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逢天降大雪,洋洋洒洒覆盖在彩衣少女的身上。她一节手臂因为断了衣袖从而露在外面,皮肤白皙如羊脂玉。
东域……方折……王伽。
“如果父母已经飞升,那我在此界的牵挂应该就只有这两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对方折也这么上心。”
江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寒地冻,彩衣暖身。
东野闲看向远处的少女,心中悸动加剧,“我到底怎么了……真不理解。”
言罢,他手下依旧在细细画着条纹,时不时弹出五中灵材落在某处。
实际上是不需要五天的,是他想要五天。
……
江素一觉醒来,感觉自己混上上下的骨头酥酥麻麻的,不觉寒冷,头下也枕着软绵绵的东西。
“喂,好了没有。”她抬手摸了摸这东西。
手臂一僵。
“……东野闲,你是不是疯了。你躺在我头底下就不怕我头顶长角把你戳死吗??”
这阵修怎么神经兮兮的。
她撑着雪地缓缓坐起,一把抓着脑袋下面小矮子的领子拎了到一旁。
“蝶蝶你轻一点嘛……”
东野闲笑吟吟的冲着她撒娇,小孩子水汪汪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蝶蝶,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受的伤连你自己也无能为力吗?我这里还有这其他医修送给我的药,我预防万一就拿到黑塔里,一直没有用,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这小矮子就从自己的衣袖里倒出零了八碎的一堆东西,木盒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和江素翻药时有的一拼。
彩衣少女沉默的等待周围归于寂然。
她平静道:“东野闲,你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