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三小姐安青云,年方十三,却是很有几分烟视媚行的味道。
安府的老人们私下多有言语,说这三小姐最像年轻时的徐氏,年纪不大,那份花枝招展的妖气是生在骨子里的。
这位安三小姐平日最爱俊美俏朗的才子少年郎,沈云衣赴京赶考来到安家借住,她便终日黏着沈云衣不放。
若说安子良不过是给沈云衣添了些烦躁,安青云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人一个脑袋变成两个大了。
偏偏安子良是个好热闹的,一听安青云来了,登时放开喉咙大叫道:
“三妹,沈兄便在书房之中,正和大姐斗嘴呐!”
“斗嘴?斗什么嘴?谁敢跟沈家哥哥斗嘴?”话语声响,沈青云已是进了书房之中,却是既不合安清悠见礼,也不和安子良招呼,径直奔着沈云衣而去。
安清悠看着这三妹安青云,只见她脸上脂粉,口唇胭脂,眉梢鬓角,无不是用上等货打扮修饰过的,虽然看起来华丽,但放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却将少女本应有的清丽纯美尽数压了下去,着实让人有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了。
“艳俗……”安清悠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了另一个世界的形容词。
却听安子良道:
“总之是大姐和沈兄在斗嘴,至于斗的内容是什么,这个这个……他们说得太文,我也没搞明白,光顾着精彩了。”
“哦?!”安青云仿佛此刻才注意到书房里有这么一位大姐存在,却是叉着腰道:
“你们在斗嘴?嗯!既然和沈大哥斗嘴,那定然是你的不对了?”
安清悠眉头一皱,不和自己见礼也就罢了,这安青云讲起话来竟是这般的无礼。
如果说安子良不过是被父母惯坏,这安青云却是有些不知好歹的不堪了。
安清悠对其不喜,当下也不去理她,只是这安青云见安清悠不理自己,却是跳着脚道:
“跟你说话呐!听见没有!你和沈大哥斗嘴,还不赶快过来赔礼认错?”
这话一说,连安子良的脸上都挂不住了,插言道:
“三妹,休得对大姐如此说话,还不过去见礼。”
安青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清悠一番,这才说道:
“啊对了,你便是那个母亲要送到宫里去的大姐?让我向你见礼也行,你先过来给沈大哥赔罪,我便过去见礼了。”
安清悠见她这副模样,暗叹之前的那个自己实在是被徐氏拘束的狠了,和弟弟妹妹们竟也生疏成这个样子。
心里又对徐氏有些鄙视,莫说安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便是普通的寻常百姓家,养出的女儿也不会这般没规没矩。
这是要怎么骄纵的孩子,才会把安青云养成了这个样子?
那边沈云衣却更是脸上发烧得可以烙饼了,这安青云轻浮无礼举止骄纵也就罢了,终是他们安家的女儿。可偏偏又是一口一个沈大哥如何如何的,便似与自己有什么亲密关系一般。
这些天安府的下人们已经对安青云黏着自己的事情颇多风言风语,再在人家女眷面前弄成这样,传出去自己可都成了什么人了!
沈云衣心中起急,连忙转移话题道:
“三小姐,适才不是斗嘴,不过是我和大小姐来谈论些文章诗词而已。安贤弟没说清楚,倒是让三小姐你误会了。来来来,我前几日新见了一副古联,倒是颇为有趣。今儿个不如写下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言语,径自让侍墨在一边拿出了笔墨纸砚,在上面写起字来。他这一下急中生智却正是用药对症,无论安子良还是安青云,提起这些东西来出了瞠目结舌就是结舌瞠目。书房里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转瞬间,沈云衣却是将那对联中的上联写完,纸上乃是:
“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可以清心也,以清心可也,清心也可以。”
这本是前朝的名士与高僧饮茶时的一段佳话,后人亦有不少以此刻在茶壶上的。沈云衣此刻出个难题,化作了五字叠句对,也是想尽早了解这局面抽身而退之意。便道:
“这本是前朝名士的一段佳话,上联在此,不知诸位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