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骗她的,那么倘若有一天她能逃离这里,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一定会。
云奚安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捏了捏,丝毫不嫌弃地拥住她,将她从毒坛子里抱了出来,期间还面不改色地捏死了好几只蝎子蜈蚣。
从头到尾被无视得彻底的尤巫不甘心了:“右护法这番作为当真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云奚安闻言轻轻扫了他一眼,眸光波澜不惊,他淡淡扔下一句“这个人我带走了”,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云奚安!”身后传来尤巫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脚步微顿,察觉到肩上的手紧了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小九,从今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他侧了侧眸,意有所指,“大祭司也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在原地看完了全过程的墨九卿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会成为国师大人念念不忘的人。
你救我于深渊,我当以命来报答,可惜你不需要我的命,那我也只能将你刻在心上,念一辈子了。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墨九倾,原来也有求而不得之人。
她一时之间有些怅然,难不成她这是穿到了国师大人的记忆里?
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拉扯,天旋地转之间,身边的景色已经变了。
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月漓兮,准确的来说是年轻时候的月漓兮。
这又是哪一段记忆?
那躺着的人,是云奚安?他怎么了?
云奚安闭着眼,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隐隐透明,他张了张嘴:“月漓兮,你会忘了我么?”
语气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月漓兮心下一痛,柔声安抚他:“不会。”
他似乎舒了口气,面上带了些满足,他没有开口,月漓兮却莫名读懂了他的神色:那就好,即使是骗我的,也好。
“以后你要经常吹笛子,我能听到。”他絮絮叨叨着,月漓兮耐心应了。
“唱首歌给我听吧。”
“好。”月漓兮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眸色变得飘忽不定。
“等不到鬓雪相拥
重饮渭水畔那一盏虔诚
终究是绸缪青冢
替我将灞桥柳供奉……”
她的嗓音格外透澈,唱这首歌时感情投入,隐隐带了深情,竟然唱出了那份美感。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云奚安眼睫颤了颤,问道。
月漓兮低头看着他,替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老梦。”
“不老梦……”云奚安呢喃着,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来。
月漓兮眸光闪烁着晶莹,继续唱道:
“来世再漱月鸣筝
也许还能道声久别珍重
天意总将人捉弄
怎奈何身不由己情衷……”
许是这首歌太符合心境,她眼睛酸涩得厉害,顿了顿才继续:
“于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
刹那间澈净明通
成为我所向披靡的勇气和惶恐
裂山海堕苍穹
爱若执炬迎风
炽烈而哀恸
诸般滋味皆在其中
韶华宛转吟诵
苍凉的光荣
急景凋年……深情难…共”
她唱到这里猛地顿住,手上握着她的力道一松,月漓兮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云奚安嘴角挂着安详的笑容,安详到让人看了都会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