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突然止住了,因为墨九卿抬起了半面脸。
她此次容貌上并未做任何改变,仅戴的面纱也在方才的撞击之下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琼鼻美目,顾盼生姿,仿佛她一露脸,这几千盏花灯如此盛景都被压了下去,不及她眼中星河半分。
再加上墨九卿本来五官就深,眉目有几分凌厉,十分符合这里人的审美的,那人竟一时看呆了,要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白拂景的眼神暗了下去,墨九卿是最先感受到他的变化的,趁他没发作之前赶紧死死挽住了他的手臂,对方低眉看她一眼,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墨九卿只能讪笑两声,瞪着那还愣在原地的男子:“好了好了,快走吧。”
送走了那人,墨九卿琢磨着怎么安慰这醋性极大的圣子大人,却闻他不辨情绪来了句:“长能耐了?”
墨九卿腿抖了两下,觑着他小心翼翼道:“我觉着我一直都挺能耐的。”
……
话一出口,墨九卿就想抽自己两耳巴子,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白拂景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扒下她的手径自往前走。
墨九卿慌了,连忙追上去死皮赖脸认错求饶,一红一白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身后,柳枝掩映下,站着一锦衣玉冠、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他轮廓半隐在阴影里,指尖挑着一抹女子的面纱,抬眼睨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眸光轻佻隐含不屑,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知羞耻。”
他犹不解气,想了半天,补上一句:“狗男女。”
指尖聚拢,面纱在掌心揉成一团,他手下运力蓄势待发,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变了变,摊开手,“哼”了一声。
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多了一道影子,与他隔了段距离,低声道:“宫主,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苏涉将面纱拢入袖中,唇角扯开一抹好看的弧度,歪了歪头眸光闪过玩味,像是在舌尖辗转了好几回:“继续。”
人生如戏嘛,他可是最喜欢搭戏台子了。
好戏开锣,拭目以待。
苏涉看戏看了半辈子,殊不知哪里有人能永远置身戏外冷眼旁观,总有一天会被命运卷到这戏台上,到那时,好戏才真正开锣。
花灯节正式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的嘈杂声被丝竹管弦给压了过去,画舫上美人渐渐揭开帷幕走了出来,有抱琵琶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有击鼓的,有使女手挎花篮沿路洒花,场面盛大无比。
墨仙女几人乘了一条小船划到湖中央,那画舫停泊的地方,周围已围了好多同样的船只,挤满了人。
墨九卿看到这场面,啧啧称奇,也不强求挤进去,只挑了相对人较少视角也不错的地儿静静观望。
没一会儿,歌舞姬撤下,从里面走出一个女郎,气质极佳,一看便不是方才那些人能比的。
她面容带笑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也是奇怪,刚刚还嘈杂的人群也就真的逐渐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