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有多长,少女褪去花黄,收起云裳,从艳丽无双到明艳端方,秋风迎凉送爽,顾子凉早已不是顾子凉,你却宛如当年模样。
那一袭明丽紫衣背对着她,身姿窈窕绰约一如当年,唯一不同的便是发髻高挽作妇人模样。
她听闻脚步声回过眸的那一刹那,时光就此停驻,眉眼弯弯清晰如昨:“你来了?”
像无数个曾经她抚琴侧眸含笑:“你来了?”
顾子凉却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
她一身男装风流倜傥:“姑娘是谁家小姐?为何会遭此毒杀?”
她一袭白衣高岭之花:“小女子乃顾家二女,顾子凉。”
顾子凉神色有片刻的恍惚,画面一转——
瑶琴震碎,她眸光狠戾话语决绝:“月漓兮,你我,从今以后犹如此琴,恩断义绝!”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南絮不动声色扶住她的手低声提醒:“娘娘,王妃向您问好呢。”
她似是被惊醒一般抬起头来,月漓兮笑盈盈望着她,没什么诚意地见了个礼,重复了一遍:“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尖儿,牵扯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场面静谧得有些尴尬。
新来的宫女们惴惴不安揣测,莫非太后娘娘是打算给这个逍遥王妃一个下马威?
可她们哪里知道,顾子凉是不知道作何反应。
“扑哧”一声,众人心头颤了颤,暗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莫不是不想活了,偷偷望去,发出笑声的竟是被晾着的逍遥王妃。
她浑身上下生的最好看的便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似满天星河都落入了眼眸。
皎若流光,灿若星辰,应是如此。
月漓兮盯着她偏了偏头,语气捎着戏谑:“我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行个礼罢了,也把你吓成这样?”
她神色自在的很,没有丝毫局促,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皇宫,眼前站着的,是当朝太后。
也对,她是月漓兮,那个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着皇上大放阙词“民女比较俗”讨要万两黄金的月漓兮。
这么多年,她始终没变过。
顾子凉释然了,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消失,连呼吸都轻松了起来。
她也缓缓露出一抹笑,一如当年,泼墨山水里最浓重的一笔。
过往云烟在这相视一笑中烟消云散。
两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促膝长谈。
月漓兮盯着明显成熟稳重了不少的女子,戏谑道:“哟,这是知意吧,都这么大了?”
知意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王妃娘娘,奴婢与您年龄相仿。”
所以,别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模样好吗?
顾子凉刚想开口训斥,被月漓兮拦了下来,她一脸稀奇:“嘴还是这么利哦。”
语气倒是有几分感叹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俩丫头还跟在你身边。”
她想到了慕雪,正值妙龄为她殒命的慕雪。
顾子凉敏锐地察觉她情绪的低落,挑开话茬儿:“头个月我还看到清影进宫,她现在可都是侯夫人了,改日你要不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