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儿先是见了个礼,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托宫女捎上纸墨笔砚,宣纸展开,看上去竟是要作画的模样。
周遭便有唏嘘声传开,上京谁人不知,论作画,京中太傅之女赵三小姐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洛宁儿选这项,这不是自找羞辱吗?
只见她轻轻拢了袖子执起笔缓缓动了,作画姿势倒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却是太过随意了,倒像是草草画了两笔上去,没一会儿便搁了笔。
众人纷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期待她到底画了什么。
洛宁儿让两个宫女执起宣纸来到顾子凉面前,画露面的一刹那,下面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疯了吧?”
“噗,没准儿知道赢不了赵姐姐,这会儿自暴自弃了呢。”
“就是就是,和赵姐姐比画技,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她们口中议论的赵三小姐,此时正紧紧盯着那幅将绽未绽,画技堪比初学者好上几分的墨菊图,脸色并不轻松。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这幅画整体来说并无出彩的地方,可画的角度却十分独特,有些地方的花瓣甚至有残缺,这么重要的场合,显然不可能是疏漏,那么,只能是故意为之。
她的心沉了下去。
南絮扶着顾子凉起身走到画前,顾子凉轻轻扫了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便是你的作品?”
洛宁儿紧握的掌心发了汗,瞥了眼半干未干的画,福了福身:“禀娘娘,还差最后一步。”
她转身端起方才便准备好的一碗清水,选了个角度,猛地泼到画上。
众人吓得愣了愣,瞪大了眼暗道这人莫不是真疯了。
却听闻有人小声惊呼,只见那沾了水的画墨色层层叠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晕开,如同一枝正在绽放的墨菊,一刹那的惊艳紧紧抓住了每个人的眼球。
到了最后,墨菊已经完全绽开,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眼神有些复杂。
顾子凉皱了皱鼻子,眸色疑惑:“为何有淡淡香气?”
这才有人注意到,随着墨菊绽放,空中的确有淡淡香气弥漫开,纷纷看向洛宁儿。
只见她不慌不忙福了福身,颊边绽开一个梨涡:“回娘娘,臣女投机取巧,在清水里添了香料,还请娘娘恕罪。”
“扑哧”一声,抬眸望去,顾子凉拿帕掩了嘴角笑意,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转的笑意却是真真的。
她笑了一会儿稍微敛了敛,语气含了几分打趣道:“不仅心思玲珑,还是个见风使舵的,哀家这还没问责,自个儿倒先请罪了,这叫哀家左右为难。”
洛宁儿笑意微赧,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顾子凉心情不错,抬了抬手唤来知意,看着洛宁儿,眸中一闪而过意味深长,转过身:“赏。”
同样从姑娘过来,小丫头的心思顾子凉如何不知,仗着几分小聪明讨巧罢了,可宫里缺的就是有心计的人。
她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画不一定好看到哪里去,但胜在心思玲珑,另辟蹊径,又新奇得紧,是以博得太后青眼。
洛宁儿这招,可谓占尽先机。有她“璞玉”在前,后面的人想要出彩,又添了一层难度。
“旁门左道。哼。”一片恭喜声中,有憎恶怨恨的声音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