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墨九卿和惊蛰对视一眼,齐齐消了声。
不一会儿,门外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来,停在门口,谷雨的声音传来:
“启禀大人,太后娘娘召见。”
墨九卿魅眸微眯,手指轻扣茶杯发出清脆声响,扫了一眼惊蛰,在彼此的眼里看到同样的疑惑。
缓了片刻,她声线懒懒回道:“外面候着。”
“喏。”
对顾子凉其人,墨九卿了解甚少,只知她曾是月漓兮闺中密友,可后来不知怎么闹翻了,竟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不过这位太后能在群狼环饲中顺利辅佐年仅十二的君洛上位稳坐皇位,并且放权干脆利落,可见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乘着撵轿到了慈宁宫,墨九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动声色留意着四周。
看一个人的居住环境多少能了解她的性格。
出乎意料,慈宁宫的装饰陈设十分简洁朴素,但从插花书画茶具的摆设又可窥见主人的风雅。
带路的宫女把她领到了一处水榭,行了个礼退下,并请走了跟着她的惊蛰。
墨九卿顺着台阶拾级而上,隐约停到风中传来的倒茶声,她偏头一瞧,瞥见一抹白,眼皮子一跳。
在宫中敢着一身缟素的,大概只有那位特立独行的顾太后。
那人背对着她正在添茶,动作娴熟又好看,泼墨青丝随意用红绸束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白与黑,极为醒目,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和谐。
她慢慢走近,脚步顿下,缓声道:“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那人头也没回,开口,如珠玉相击般,带着几分独特的韵味:“过来坐啊。”
墨九卿闻言挑了挑眉,依言走到她对面坐下,这才窥见她的面貌。
第一眼算不得惊艳,只觉看上去很赏心悦目,她三十出头,看着却像二十几的人,明明不怎么出奇的五官,你会不由自主地去看第二眼,第三眼。
她的眉眼当是点睛之笔,极为清秀写意,如泼墨山水画里不经意的落笔,更像是水墨江南才能蕴出这么个人儿。
“怎么,没见过哀家?”她依旧盯着茶杯,十分专注的模样。
“许久不见,自是有些新奇。”墨九卿从善如流。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胆子大。”顾子凉似乎笑了一下,抬眼看她,黑白分明的眼里蕴着浅淡笑意。
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嘀咕道:“倒是愈发撩人了,难怪……”
墨九卿正疑惑她为何用如此亲昵的语气,便闻她道:“好奇哀家为何叫你来?”
墨九卿沉吟:“愿闻其详。”
顾子凉把添好的茶水缓缓推给她,眉眼微垂,面目寡淡:“早前你尚年幼,哀家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见着如今身段愈发抽条儿,你是真当朝廷上那些个老顽固们眼瞎?”
墨九卿心头一跳,眼睫颤了一下,这顾太后眼睛这么毒?
“还有,皇上对你那点小心思,你不要告诉哀家你不知道?”说到这儿,她抬眸看了墨九卿一眼,眸光有些凉,“哀家知道你对他没那个意思,也并不赞成你们俩的事,你是个心野的,这么点儿地方,根本困不住你。”
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遗憾和怅惘:“哀家也是过来人,这宫里头,着实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踏进来?”
“念在你和故人有点关系,哀家不想对你动手,但有些东西,就应该扼杀在它刚萌芽的时候,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