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天凉了,也就不这么难熬了。
可是转而她又摇了摇头,若真是等到冬天来了,手一定又要起冻疮,在外面倒还好,可一到了暖和的地方,那可真是又疼又痒,若是抠破了就更不容易好。
再说……她这具身子还不一定能够撑到冬天呐。
她如今这样子,撑到几时便算几时吧。
若是真的能熬到冬天倒也好,因为她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她来到北齐境内这么久了,竟然还没看过海……若是能在临死前亲眼去看看海就好了。
那个人答应过他的每一件事都已经做到了,可偏偏只这一件事没有办到了。
不过转念她又忍不住苦笑,这个时候,她想他做什么呢?她是傻了吗?他已经彻底抛弃她了不是吗?她总不能指望他会带她去看海吧……
一滴泪从眼角划过,然后啪嗒一声砸在地砖上,像是在上面盛开了一朵小花。
不过那一点水渍却立刻被温琬若无其事地擦掉,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直到来了这里,她才明白,原来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也是最没用的东西!她总要学会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眼前有些发昏,温琬强撑着,认认真真将每一个砖缝都擦得干干净,而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阿碧来了,心里条件反射地开始恐惧,可一转身就看到身后停着一个高瘦的女人身影。
温琬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沈箬,而沈箬在看到温琬的时候,眼中亦是同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见过沈小姐。”
温琬努力平复下心绪,然后放下手中的抹布,规规矩矩地向沈箬行礼。
沈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得以发出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又、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温琬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确,她如今这样子确实有些不堪,面对着沈箬的注视,她只能将那一双遍布伤痕的手藏进袖子里,然后嗫嚅地回道:“我、我如今在青娉郡主身边伺候了。”
沈箬上前几步,在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后,才能确定面前的女人真的是温琬,只是她的变化实在太大,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她都已经要认不出来她了。
“你的头发……”
沈箬对温琬最深的印象便是那一头乌泱泱的青丝,海藻似的,又黑又长,可是如今那一头长发却被剪的参差不齐,只勉强到刚刚能扎起来的长度,然后用一张看起来脏兮兮的头巾简单地缠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和可笑。
温琬捏了捏手掌心,面上强挤出笑容来,然后故作轻松地道:“做活不方便,就剪掉了。”
“怎么会这样……”
沈箬的眼睛突然有些刺痛,她没有想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那时候只是想让她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然后不再纠缠哥哥,不要碍静窈姐的眼而已,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了眼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