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英面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容王那本来是多好的姻缘，身份尊贵，你嫁过去又是正妃，想来日子不会太难过。可现在偏生出了青丫头这个事，她若进了容王府，你……”
“你若，真不愿意，我与你父亲说说，让他想办法把和容王的婚约退了吧。”
顾烟试探着说：“我看今日父亲的意思，也不愿意我与二妹妹都嫁入容王府。”
薛云英撇了撇嘴：“你父亲的想法自然是多抱几条大腿更稳妥，毕竟现在皇上还没有特别中意的皇子，我与他想法不用，我不想你受气，那青丫头是什么人，看她姨娘就知道了，你若日后和她共居一处，少不了算计你。”
哦？顾烟没想到薛云英居然将顾青青看得这么通透，着实有些意外。
薛云英也知顾烟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不要以为祖母老了，就不明事理了，而且青丫头的姨娘，花姨娘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
“不然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京都不住，非要带着你回到闽州老家。”
这是薛云英第一次提起离开京都的事情，虽然顾烟之前有些好奇，但也不曾过问，没想到今日薛云英自己提到了。
薛云英定定的看了顾烟几秒，眼中有着犹豫和挣扎，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早些让你知道也好，免得被她们算计而不自知。”
薛云英目光悠悠，似在回忆：“你外祖是镇国大将军柏祖泓，可谓家世显赫，当年如若不是你父亲机缘巧合救了你母亲，又怎么会有那么一段姻缘。”
“你母亲嫁过来之后，倒也和你父亲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你父亲才得以从太医院一个普通的太医晋升到院首的位置。”
顾烟这才明白，太医院人才济济，为何父亲的医术并不是最为出众的，却能够做到太医院院首，原来都是依仗外祖的势力。
薛云英没有停顿，自顾自的说下去：“奈何你母亲生了你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没过两年也就撒手人寰，而那个时候，你父亲纳得妾室已经生了青丫头，肚子里还有一个，据说是个男孩。”
“为了给孩子嫡子的身份，你父亲坚持要抬青丫头的姨娘花氏为平妻，我不同意，和你父亲大吵一架，索性带着你回了闽州老家。”
说到这里，薛云英摸了摸顾烟的头发：“可怜我的烟儿，本是嫡长女的身份，却生生不能在顾家长大。”
顾烟看到薛云英眼里的愧疚，连忙安慰道：“在闽州长大很好啊，和祖母在一起，烟儿很快乐，也没那么多乌烟瘴气好烦恼。”
薛云英听到顾烟的形容，忍不住笑出来：“你还真是说对了，祖母我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我带你离开京都之前，直接给你父亲纳了两个妾，也就是顾依依和顾瑾瑜的姨娘。”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父亲过得很是多姿多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姨娘的孩子到底没能生下来，加之我反对，抬平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顾烟能够想象得到薛云英给顾延之纳了两个妾，然后跑到闽州的情景，从薛云英独自带着原主在闽州开医馆、开药铺，努力让顾家的药堂药铺在闽州占有一席之地，就能想得到薛云英的魄力。
顾烟还是有些疑惑，按说花姨娘当年若是怀了男孩，顾延之想要抬她为平妻，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个时代子嗣是重中之重。
没想到当年薛云英居然不同意。
“祖母，当年花姨娘怀了男孩，你怎么就没同意呢？”顾烟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薛云英嫌弃的撇着嘴说：“不抬平妻，生的就不是我们顾家的男孩了吗？再说你父亲糊涂，我可不糊涂，你母亲是你外祖的掌上明珠，你父亲能有今日，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外祖。”
“你说祖母功利也好，现实也罢，但做人不能忘本，你母亲刚刚过世，就抬别人为平妻，叫你外祖怎么想，叫别人怎么想我们顾家，总不好做一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叫人背后议论。”
“那花姨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撺掇你父亲日日和我闹，我索性也不让她好过，一起纳了两房妾给你父亲，左右多两双筷子的事。”
“你看那青丫头，和她姨娘如出一辙，挑拨离间阳奉阴违信手拈来，你若和她同住容王府，日日还不够烦心的。”
“就算是那容王能护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你一世？祖母觉得好好的婚事，都让那青丫头搅黄了。”
顾烟觉得薛云英看问题通透，豁达，性格也是泼辣，难怪能独自支撑在闽州的产业。
顾烟轻笑一声：“祖母不必忧心，与这容王没有缘分，孙女自然还会有更好的姻缘。”
薛云英赞同的点着头：“也对，我家烟儿长得这么国色天香，难道还愁好姻缘不成，我看今日来寿宴的那个战王也不错，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说来也是个王爷，不输于容王。”
不是，这好好的怎么提起那个黑阎王了？
就那个冰冷嗜血的王爷，祖母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他“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了？
顾烟头一次对祖母薛云英的眼光产生了质疑。
*
祥鹿自从接了燕冽的命令，就一直徘徊在顾府外，等待时机，这日终于等到了顾烟出府。
顾烟是得到了外祖父也就是镇国大将军柏祖泓班师回朝的消息，做为外孙女，顾烟自然要去看望对她疼爱有加的外祖父。
一早，顾烟带上拂柳，装上礼品，便坐着马车前往将军府。
从清早开始京都的街道就热闹起来，各色小吃早点琳琅满目，顾烟喜欢这种市井烟火气，让她觉得生活即真实又满足。
顾烟唇角微勾，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就在这时，一声大喊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快让开，快让开！马儿受惊了！前面的人快些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