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谁顾得了谁,人人状若癫狂,找到自己卖身契的,狂喜过后就把它撕个稀巴烂,或者直接吞进肚子里,找不到的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到最后场面彻底失控,只要见着是卖身契就捡起来一通狂撕,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众‘女’子们,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又哭又笑又跳又闹的,全然没有温婉可人的模样······
后院的火在暴雨里终究没有烧起来,等到一切都停息下来时,金香暖‘玉’的醉‘春’楼里只剩下锦瑟一干人,和仍然挂在‘门’口,手脚勒到麻木的老鸨。(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袅袅余烟里,老鸨垂着头,发丝凌‘乱’,脸上的脂粉被大雨冲刷得七零八落,留下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痕迹,整张脸看起来像个调‘色’板,了无生气。
锦瑟盘‘腿’坐在地上,抬起头仰望着老鸨:“小宝,要不我们把她放下来吧,吊这么久了,也够她受了。”
小宝倚在小南身上,脸‘色’苍白:“不放!没有直接杀了她,我已经很仁厚了。”
“那老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守着吧?”
看天‘色’已经接近子时,看来今晚是没法回山庄了,明天要怎么跟公子解释呢?
“小南,你去把她放下来。”
小南看了一眼小宝,见他没反对,便起身拿了把剪刀,爬到‘门’上剪断绳子,“噗通”一声,老鸨‘肥’硕的身子重重的砸下来,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小宝强撑起身子,走到老鸨跟前,恨恨的盯着她,‘阴’狠的目光盯得老鸨心里直发‘毛’,半晌,他突然抬起脚,狠狠的踹向老鸨心口,“噗”的一声闷响,老鸨杀猪般嚎叫起来,震耳‘欲’聋,可是她叫得越大声,小宝下脚就越狠,先是心口,然后是肚子,再后来是脸,一脚接一脚,其狠戾程度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做得出来的。
老鸨很快就满脸是血。
锦瑟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他:“小宝,好了,你会杀了她的,为这种人背上人命不值得!”
小宝却好像听不见一样,甩开她的手继续踢,老鸨的惨叫声渐渐弱下去,身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鼻梁骨被踢断,牙齿被踢掉,一脸血糊糊的惨不忍睹,随行的几个孩子都转过脸不忍直视。(最快更新)
老鸨彻底晕死过去。
踢着踢着,小宝累得气喘吁吁,慢慢停下动作,满身的狠戾气息渐渐散去,肩膀一耸一耸的,隐忍的饮泣着。
锦瑟疼惜的搂住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小宝把头埋进她肩窝处,眼泪湿了她的肩膀。
对面的锦绣阁上,目送着那一行人走出醉‘春’楼,老五不解的问:“主子,您为何要帮他们,还不让他们知道?”
妖媚的男子挽‘唇’一笑,收起手中的折扇:“本王高兴!”
这丫头,‘挺’好玩的!
脚下,二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叠成一座小山,老五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吩咐道:“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在破庙留了一宿,第二天帮忙处理了温子‘玉’的后事,锦瑟就急匆匆的赶回山庄。
刚进竹苑,流风的声音自身后凉凉的传来:“还知道回来啊!”
回头,流风抱着剑,满脸冷酷的睨着她。
锦瑟心虚,懦懦的道:“呃······公子,找我吗?”
“没有!”
锦瑟松了一口气,同时隐隐有些失望,公子整天埋首研究医术,她就是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发现吧?
“少夫人快要进‘门’了,公子吩咐把东厢收拾出来做新房,你带墨‘玉’墨香两个丫鬟好好打扫打扫,缺什么尽管提,切不可让少夫人不满意。(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锦瑟一愣,算算时间,离公子成亲还剩下一个月零二十一天,是该好好准备了。
流风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开。
东厢在北苑的正东方向,自古以来东就是后院主位,皇室以东宫为皇后居所,‘玉’连城把东苑作为新房,对罗‘玉’曼也算上心了。
带着墨‘玉’和墨香两个小丫鬟拿着打扫用具进了东厢,竹苑规模虽不大,但由于人少的可怜,这东厢长年累月铁将军把‘门’,一派荒凉颓败,推开‘门’,脚下是厚厚的散发着‘潮’腐气息的落叶,庭中两颗月桂浓荫蔽日,檐角下蛛网,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擦灰尘,扫落叶,换掉旧家具,整整一个下午,东厢才渐渐显出生机来,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屋内的陈设,锦瑟心里突然冒了新想法,公子喜欢读书弹琴,罗‘玉’曼喜欢舞剑‘弄’枪,那何不把整个东厢的风格换一换,给他们一个惊喜?
在心里合计了一番,锦瑟决定明天就实施行动。
抬头,黄昏落日,在天际形成一幅灿烂的泼墨画,大踏步跑向竹苑,锦瑟觉得有必要跟公子商量一下。
竹苑里,‘玉’连城正坐在那片开发出来的土地旁边沉思,失神失得厉害,连锦瑟走近他都没发现。
“公子!”
锦瑟卖乖似的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习惯‘性’的比坐在轮椅上的他更矮一截,仰视着他:“你在干吗呢?”
‘玉’连城清俊的脸上漾出一丝浅笑:“前几天让流风播下‘玉’罗豆,可到现在都没发芽,看来南方果然是不适合培育‘玉’罗豆的。”
虽是在笑着,可他嘴角的弧度却隐隐有些无奈。
放眼望去,那一片土地显然是被静心打理过的,不见一丝杂草,土翻得又细又匀,一行一行的垄起了土垄,上面还有施过‘肥’的痕迹。
从怀里取出瓷瓶,‘玉’连城无不惆怅的说:“原本是想好好把‘玉’罗豆培育起来,取出豆囊磨成细粉,再加以调配,会是很好的麻醉‘药’,可没想到这‘玉’罗豆这么娇贵,不是北方干冷的气候就不发芽,可惜啊!”
‘玉’连城的语气里有着无奈何遗憾,随手把瓶子丢在地里,他转身催动着轮椅,慢慢朝竹屋走去。
锦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她最怕的就是公子不笑的时候,一直待人亲和的他若是敛去笑容,那必定是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比如此刻,她也怕他云淡风轻的笑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染红尘的谪仙,高贵清冷,同时也疏离得可怕,就像在鲜活的心外面罩了一层‘精’钢罩,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在跳动着,却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触‘摸’不到他。
黑‘色’的土地上,白‘色’的瓷瓶尤为扎眼,想了想,锦瑟还是伸手把瓷瓶捡起来,揣到怀里,转身跟上公子进了屋。
屋里点着烛火,‘玉’连城刚坐定,流风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公子,该喝‘药’了。”
“公子病了吗?为什么要喝‘药’?”锦瑟凑上去,流风却小心的避开她,把‘药’放在桌上。
黑‘色’的‘药’汁在瓷碗里散发着袅袅热气,听锦瑟这么一问,流风一怔,随即回道:“安神的,公子最近睡不太安稳。”
“是吗?”锦瑟打量了一眼流风,这个男人长相一等,身材一流,‘性’格高冷,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一高大上的男神,可这智商和应变能力······
流风被锦瑟盯得发窘,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公子,您趁热喝‘药’,我先出去了。”
“锦瑟,流风‘性’子内向,你就别为难他了。”‘玉’连城话里含了几分笑意:“他自小跟在我身边,话不多,接触的人少,别看他今年二十有六了,可跟‘女’孩子说话还寥寥无几。”
锦瑟的心思全放在那碗‘药’上,‘玉’连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玉’连城是个大夫,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平时他主张没事绝不轻易用‘药’,不可能为了“睡不太安稳”这个理由喝这么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玉’连城端起瓷碗,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抬手把‘药’送到‘唇’边。
“公子!”锦瑟喝住他,心口‘激’跳,他刚刚皱眉那个小小的动作落进她眼里,她竟有种被针扎到的感觉。
要有多厌恶,才会这么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表情。
这碗‘药’肯定是罂粟!
“怎么了?”‘玉’连城止住动作,看着她,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我,那个,‘药’还烫,先放着凉一凉,烫着就不好了。”锦瑟支支吾吾,刚才流风躲闪的眼神让她起了疑,可当她问出口,他的解释是安神‘药’,可见他并不想让锦瑟知道这件事,而公子没有开口纠正,是不是证明公子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罂粟在这个时代是昂贵稀有的存在,食用上瘾,这跟瘾君子没有区别,‘玉’家是梁国有名的‘玉’器商家,四大家族之一,这事传出去多有影响,锦瑟心里明白。
当下心里纠结起来,要劝公子戒‘药’,就必须让他知道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公子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若她此刻说出来了,算不算在拆他的台?
公子会不会介意?从而对她避之不及?
锦瑟飙泪,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
眼前的‘女’子咬着下‘唇’,眼神毫无目的的来回飘‘荡’,显然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她又急又慌的样子让他不解,难道她有话说?
‘玉’连城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