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女孩家,整个村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把纪天荣几个堵得下不来车。闻讯赶来的大队书记恶狠狠地吼了几嗓子,这些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开了。
大队书记发扬强烈地主人公意识,带纪天荣一行进了大队部。柳豫州给师兄使了个眼色,纪天荣立即客气地把大队书记请了出去。
柳豫州要了悠坠需要的东西,然后把女孩的父母也请了出去,两位警官自觉地到门口站岗去了。
柳豫州点燃香火,放好了黑线白线,又在地上画了个十字架,然后双脚放在十字架上,先自咕哝了一阵,接着示意师兄揭开女孩额头上的符纸。
纪天荣刚刚侧棱着耳朵,想听师弟念叨的是啥,可惜啥也没有听清,看师弟向自己示意,尴尬地掏出了钢笔。
在女孩的手腕脚踝处画了圈,之后揭掉了女孩额头上的符纸。
那女孩立时就挣扎着要脱身,却发现浑身僵硬,哪里能动分毫?
“你们给我使了什么?告诉你们,我是老人家思想武装的大脑,即使你们用烙铁烫我,钉子扎我,我也不会说出你们想要的话。”女孩说完,就地一躺,不动了。
看着装睡的女孩,纪天荣冲师弟苦笑了下。
来的时候,还没想到这家伙如此难缠。当时只是想要把师弟支开,让王红催眠刘运动,找出那鞭子的下落。
其实纪天荣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打鬼鞭,只知道廖永忠墓里陪葬的肯定是宝贝。现在他觉得把师弟带来是正确的决定了。
柳豫州丝毫不以那女孩说的话为意,开始了他的悠坠。
“鲁班爷赐我一剪刀,黄道婆赏我金丝绦,吴道子画水能行船,竹筷能把道义挑。今天豫州来悠坠,我替祖师来管事。是神你就走白道,是鬼你就走黑道。”
剪刀先是一动不动,但好像有一股外力强迫剪刀运动,剪刀只好乖乖地,顺着黑线悠来悠去。
柳豫州信心满满,继续问道:“盘古开天地,天地分两仪,人鬼是异路,为何不离去?”
还没等剪刀晃动,女孩就直接坐起来了,“大仙,别悠坠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柳豫州微微一笑,“好吧,只要你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有啥未了的心愿,我们帮你。”
那人说他是一名战士,在探亲的时候,为了救一名落水儿童,献出了自己生命,这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因为老人家说过,为人民而死,重于泰山。
当地百姓感激他,给他在坟上立碑纪念,这也让在地下和他做邻居的鬼们羡慕不已。
本来好好的等着轮回呢,哪知道当地村民前几天又把他的坟平了,墓碑也抬走了,骨殖也被搬到这个孤零零的所在。
恰好那女孩跑他坟边上撒尿。他先是愤恨,居然有人对自己这么不尊重,后来就恶作剧跟着她去照相馆照相。
又跟着女孩回到家,可巧发现她父亲就是参加平坟的人,还有那家的几个邻居也是参与者。这下子就彻底惹火了他,才有了以后的那些个恶作剧。
他现在想要的,就是想把骨殖挪回原处,这几个人必须到坟前磕头道歉,然后娶这女孩为妻。
“骨殖移回原处,让他们几个磕头道歉,这都可以做到,但你是鬼,她是人,你不知道人鬼殊途吗?怎么能做你的妻子?”柳豫州质疑道。
那人却是不听,“大仙,我已经和她共为一体好几天了,已经有了感情,我离不开她,你就是让我魂飞魄散,我也不答应离开她。”
纪天荣一听,气得拍桌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那人丝毫不惧,昂头道:“你灭吧,最好你现在就灭了我,正好遂了我的心意,就能和她做夫妻了。”纯粹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柳豫州用眼神示意师兄不要焦躁,继续问道:“刚才你说,你是老人家思想培养出来的战士?”
“当然。”
“做为老人家的战士,是不是哪里需要哪里去?是不是要誓死保卫老人家?”
“当然。”
纪天荣听到这里,不由得佩服起师弟的机智来,按说,这主意该是自己能想出来的。
“我们敬爱的老人家,已经离开了我们,这几天全国都在哀悼,你,你作为老人家的战士,却纠缠于儿女情长,这纯粹是资产阶级思想在你脑子里做怪。”柳豫州眼含热泪,大放悲声,“真是不应该啊。”
“我没有。”那人吃力地回答。
纪天荣有样学样,严厉地喝道:“老人家需要保护,你却纠缠于尘世恩怨,你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老人家对你的培养吗?”
纪天荣毕竟是吃公家饭的,一样的话说出来,比柳豫州气势强了百倍,简直就是一个领导在训斥自己不争气的下属。
“二位领导,别说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这就走,去保护老人家。”师兄弟两个的轮番轰炸,他再也受不了了。
“你不和她做夫妻了?你不要求把骨殖挪回原处?不要求他们道歉了?”柳豫州追问。
“不,我一切都不要了,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保护老人家。能把我放出来了吗?”那人说道。
纪天荣掏出另一只钢笔,在女孩的手腕脚踝处涂了几下,立时消去了原来的黑线圈。
一个虚影从女孩身上剥离了出来,依稀是一个戎装齐整的年轻人,站在纪天荣师兄弟跟前。
纪天荣看火候到了,又给了个胡萝卜,“你做了对人民有益的事情,人民就不应该忘记你。你的骨殖一定会迁回原处,那些人也会亲自上坟给你道歉,你放心去吧。”
“是。”那人身体立正,向师兄弟俩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虚影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了。
女孩也悠悠醒来,全身虚脱,惊恐地看着二老,却没有开口说话。几天来的疯狂,一个姑娘的精气神几乎消耗殆尽。
大队书记和女孩的爹娘还守在门口,纪天荣把他们喊进来,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那烈士的骨殖移回去,所有参与平坟的人都去上坟道歉,不能让烈士失望。大队书记连连答应,热情地留他们吃饭。
事情总算圆满地解决,纪天荣他们并没有留下吃饭,立即开车回了县城。
在车上,纪天荣牵挂着王红是否套出了鞭子的下落;柳豫州却担心外孙拥有天眼的事会被王红知道,那姑娘邪乎着呢。
进了招待所,纪天荣看到安排在门口的暗探还在坚守岗位,松了口气。
柳豫州大步流星地推开了门,却发现尴尬的一幕,立即又退出了门外。
纪天荣诧异,一把又推开门,这一看不要紧,气得老脸通红。
只见王红仰面躺在床上,刘运动头枕着王红的胳膊,小爪子搁在她丰满的胸上,王红的纤纤玉手正放在刘运动裆部凸起处。两个人互相搂抱着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道屋里进了人。
纪天荣手扶着门,响亮地咳嗽了一声。
王红被纪天荣咳嗽的声音惊醒,抬头看见师傅和师叔脸色不愉地站在门口,再低头就看见了自己和刘运动这小屁孩之间的猫腻,“啊”地一声跳了起来。
王红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自己好像梦到了心仪的白马王子,两个人在亲昵,怎么却是刘运动这个十岁的毛孩子?这要是传出去,脸可丢大了。
王红脸上火辣辣的,小心翼翼地瞅着师傅:“纪老师,你们回来了?”
刘运动也揉着惺忪的眼醒了过来,只不过,他没有看到刚才的囧状。
纪天荣脑子转得飞快,厉声呵斥王红:“刘运动是我的外孙,让你好好陪他玩,你却睡着了。还说让我放心,以后怎么敢再让你做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瞌睡的厉害,直接躺床上睡着了。”王红越说越尴尬。
“师兄,算了吧,她毕竟还是孩子,瞌睡多也是正常的,别批评她了,只要两个孩子没出事就好。”柳豫州笑咪咪,心想自家外孙反正没吃亏。
“好吧,你先回去吧。”纪天荣把王红打发走。
王红讪讪地答应一声,离开了。
“师弟,你先休息会,我去食堂安排下饭菜,下午就送你们俩个回家。”纪天荣说完就推门出去,用眼神示意门口的暗探可以离开了。
柳豫州赶紧关上门,哈哈大笑起来,把刘运动笑得莫名其妙。
刘运动跳下床,用小手拍打着外公,“姥爷,你笑啥呀?”
柳豫州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从窗帘后面顿时露出一个雕刻人像,头戴破帽,身穿破衣衫,脚踏草鞋,手里拿着个破蒲扇,这不是传说中那个爱搞怪的济公和尚又是谁?
这个济公是用香胰子雕刻的,香胰子还是昨天晚上纪天荣送来给他们俩洗澡用的。
刘运动赶紧扑上去要,“姥爷,快给我看看,是你雕刻的吗?太好玩了。”
柳豫州却把济公雕像放好,恭敬地拜了一拜,又拉着刘运动也来拜一拜,“谢谢老神仙保佑我们家运动,我这就请您老人家走了。”说完,拿起济公雕像,手指一用力,就成了香胰子的碎块。
原来昨天夜里,柳豫州觉察到师兄的行止好生蹊跷,虽不知原委,却想要做个雕像自保,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由于是被抓来的,根本没带适合雕刻的材料,灵机一动,用洗澡没用完的香胰子刻了个爱捉弄人的济公,偷偷藏在窗帘后,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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