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事情谈不妥,两人都有点不高兴,后来,无缘无故就开始冷战了。
起初是陆焉识先不理她。
以前都是吴知枝先跟他服软,但最近事情太多了,吴知枝很疲惫,不想总哄着他了,于是他不吃早餐,她也不说话,就吃完自己的,收拾书包出门。
陆焉识走到门口,都没听见吴知枝喊他,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脸色阴沉似水地走了。
吴知枝的爱是可以包容一切。
而她的怒,是不动声色。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到了教室,坐下就开始自习,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可能是起得晚的关系,长发没有盘,脸也没有上妆,只戴着副黑框眼镜,侧脸沉静而迷人。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就想提醒她,可是仔细一想,两人在冷战呢,他凭什么提醒她?
两人早恋那件事,学校说要在斟酌斟酌,但是好久都不来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难以处理,便暂时被搁置到一边去了。
*
陶语然观察到事情不对劲,还小声跟张婷婷说:“那件事,领导们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啊,为什么就是不处理呢?”
张婷婷摇头,也有些不爽,“不知道,要是学校不处理这件事,我就对学校太失望了,也太捧第一名的臭脚了吧?而且他们就算想留住第一名,也不是不可以啊,直接开除吴知枝,不是很简单的选择吗?真搞不懂学校在想什么?”
陶语然不语,心里却是不太安逸。
刚好这时候,有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尖子班门口,陶语然望过去一眼,就笑了起来,甜甜唤道:“希言。”
贺希言走近了,冲她一笑,但她不是来找陶语然的,而是来找张婷婷的,“婷婷,你出来一下。”
听到贺希言找的人居然是她,张婷婷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就这么被男神眷顾了,起身娇羞羞地走出去,站在走廊上,连头都没敢抬。
“希言,你找我呀?”她低着头,嗓音柔到骨子里。
贺希言冲她笑笑,“听说你最近成绩进步了不少?”
“是呀,终于进前十了,你怎么知道?”
“我在榜单上看见的,对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以吗?”
“你说。”
“就是我最近课程你也看到了,退步了很多,我想着你成绩这么好,能不能平时辅导一下我?”
“我?”张婷婷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可是语然成绩不是比我好很多吗?你怎么不找她帮你补习呢?”
“不太想找她。”
“为什么啊?”张婷婷一直都知道陶语然喜欢贺希言,所以贺希言这么说,她心里别提多好奇了。
贺希言淡淡道:“就是,不太喜欢她啊。”
张婷婷忽地就笑了,“希言,你不喜欢语然啊?”
贺希言颔首,“嗯,总觉得她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摇了摇头,“就是不太喜欢吧,所以才想请你帮忙。”
但不是还有苏北吗?贺希言跟苏北的关系这么好,他为什么不找苏北呢?
这句话卷在张婷婷的牙齿上,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甚至有些自恋的想,或许希言找她,是因为喜欢她呢?
张婷婷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呀,希言,我可以辅道你,只要你嫌我啰嗦就好了。”
贺希言浅浅一笑,足以迷死人,“不会的,你肯帮我忙,我就很开心了。”
于是那天之后,贺希言就经常跟张婷婷一起吃午饭,还经常在操场看到两人在散步,陶语然没两天就听到消息了,漂亮的眼睛冷冷盯着张婷婷看:“婷婷,你最近跟希言好像走得很近啊?”
张婷婷最近是换了新书包,新手表,发卡水杯什么的一系列,全都是贺希言送的。
在张婷婷心里,这就是贺希言追她的表现,她也因此变得格外的得意,贺希言喜欢自己讨厌陶语然,这就是她的资格,她笑着摸自己的头发,说:“是呀,希言请我帮他辅道学习。”
“辅道学习?找你?他亲口说的?”陶语然忿忿不平,她努力了两年,都没能跟贺希言这么亲密,凭什么张婷婷可以?她哪点如她了?
“是呀,那天他来我们班,亲口问我可不可以的。”
“你这些东西,都是希言送的?”陶语然指她那堆新玩意,张婷婷家境一般般,就算要换新的,也不可以一下子全换,手上还戴着一条明显一看就是铂金链的手链,这么大的手笔,除了贺希言也不会有别人。
“是呀。”张婷婷并没有否认,“希言他人很细心的,每天都买不同的礼物送给我,他说这是感谢我为他辅导作业。”
“呵。”陶语然冷笑,“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贺希言的,你怎么能?”
“语然,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张婷婷觉得陶语然这话不对,她是喜欢贺希言,可是贺希言讨厌她啊,而且也是贺希言主动找她的,在此之前,她也没想过贺希言会看上她这么普通的女孩呀,她低低道:“语然,我有问过希言对你的感觉,他说,他不喜欢你,感情这种事,总不能勉强吧,他又不喜欢你,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喜欢,就让我们大家都让着你吧?”
陶语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别忘了,学校是禁止早恋的。”
“我当然没忘,我本来就不打算高中时期跟他在一起,要是到时候他表白了,我肯定会跟他说,等到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在正式在一起。”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面不让早恋,那他们就不恋,暧昧着,等到高考结束了,学校还能管着他们?
但是陶语然心里就没那么舒服了,尤其她觉得张婷婷就是想炫耀,这个贱女人,闷声不响就抢走了她看中的男人,真是欠收拾!
*
冷战的第一周,陆焉识勉强在忙碌中度过了。
第二周,他开始各种适应不良的,她的这种冷战,还不明显,只光光特殊他一个人的,比如吃饭时间,她摆好碗筷,就是独独不拿他一个人的份,比如煎鸡蛋,家里七个人,她偏偏煎六个,就是没他的份,泡花茶也是这样,大家被子摆在桌面上,她一一倒过去,到了陆焉识的杯子,要不跳过倒下一杯,要不就直接不倒了,停壶放下。
陆焉识被这种区别对待折磨得怒火中烧,可是这种怒火一点根基都没有,稍微在夜晚沉淀沉淀,就变成了伤心难受。
他卷着被子,没有知了关心的日子,过得单调乏味,他开始怀念了,忐忑了,小心翼翼了。
但是尽管他表现得不在生气,吴知枝也没打算搭理他。
这种大少爷,就应该磋磨磋磨,别让他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
不过陆焉识也看出吴知枝的问题了,她从前心细如尘,家里什么东西用完了她都会第一时间敏锐发现,现在,确实酱料罐子空了也没填,桌上有时候客人吃完东西,她也忘记收拾,警察不化妆就出门上课,这种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能透露出她的焦虑。
陆焉识在的时候,总是静静看着她,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
吴知枝知道他在看着她,很不自在,但还是装作恍若未觉,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不舍得就理理自己呗,偏偏要故意冷着他。
陆焉识撑着下巴,很是郁闷。
吴知枝不想脑子里总想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就去找了个事情做,她凭借自己会做点心跟披萨的手艺,去谈了一下当地比较有生意的饮品店,每天晚上过去帮忙到十二点,工资按量给她提成。
老板看她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好吃,就答应了,让人改了菜单,以后每晚供应,反正他们这些店,都是晚上比较有生意的,小情侣们来的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