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要上半天课。
林芷芯第二节课就坐不住了,跟着一个朋友来2班找吴知枝,但来的时候,她是带着笑脸来的。
“知枝。”她在后门,喊了她一声。
这笑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茬的。
吴知枝瞅她一眼。
她又喊了一声,“知枝,你出来一下。”
“我哥的女朋友找你干嘛?”蒋青弈看了林芷芯一眼,问。
吴知枝摇头,“鬼知道,我去看看吧。”
她站起来,陆焉识的视线便跟着移过来,落在门口的林芷芯身上。
林芷芯留意到他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
陆焉识面无表情。
她旁边的朋友慕晴激动地说:“好帅啊!这人就是成绩很厉害的那个吧?新转学生陆焉识?”
“嗯。”
“她跟吴知枝是同桌耶。”慕晴的表情很兴奋。
“那你可以叫吴知枝介绍他给你啊。”林芷芯笑着说。
吴知枝走出来了,双手搭在胸前,身姿修长。
吴知枝有168那么高,比林芷芯足足高了8公分,所以她看着她的时候,会有一种轻微的压迫感。
林芷芯递出手里一袋徐福记,“南山说你喜欢吃这个。”
吴知枝看了那袋吃的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这女的什么意思?
送她棒棒糖?
她们两的关系貌似没亲密到这个地步吧?
还是说,她想收买她?
“知枝,这糖给你,你是南山的好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林芷芯靠近她两步,小声地说:“你可千万不要被一些人的表面骗了,可能看着是挺清纯的,但其实心很黑,背地里总是在使手段勾引人家的男朋友,这种人啊,是最可耻不要脸的……”
一般人听见这些话,肯定会八卦地问她是谁啊。
但吴知枝知道她含沙射影的是谁,扬了扬眉,道:“只怕某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白的说成黑的,没的,也说成有的。”
吴知枝相信宝研,她品性纯良,绝不是那种会插足别人感情的女孩。
林芷芯脸色一变,“果然,你已经被她的楚楚可怜收买了,她就装这方面最厉害了,搞得现在南山也不理我了,你们两,可真是厉害啊。”
“麻烦别人不理你的时候,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别老以为是别人在害你,我们两可没对南山说什么。”
“你是我相信的。”林芷芯做出一副很信任她的样子,“我不相信的,是那个女人。”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找她事呢?”她的逻辑本身就很有问题,难道不是因为她找麻烦了,才会有‘说’这一环节?她当初要什么都不做,不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林芷芯一愣,好像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说:“我当初找她,只是跟她像朋友之间聊聊而已,我也没动手打她啊,就像我今天来找你一样,难道我除了好好跟你说话意外,有对你怎么样吗?”潜意识还扬了扬手里的棒棒糖,意思是,我还给你买棒棒糖了呢。
吴知枝唇角微挑,不屑道:“糖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戒了,你找宝研的事情,这一次我就不说什么了,要是还有下一次,那我们就没那么好商量了。”
林芷芯的眼眸闪了一下,咬住了下嘴唇。
吴知枝没管她,自个进教室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哥的女朋友找你说啥了?”她刚坐下,蒋青弈跟李莎就来问了。
陆焉识的视线也瞅了过来。
都在等她回答。
吴知枝笑,“没事啦,她就是买了一袋徐福记说要送给我。”
“那糖呢?”蒋青弈问她。
“我没要啊,又不熟,拿人家东西多不好意思啊。”吴知枝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头扭回去,快去补卷子,马上要上数学课了。”
“知知。”被赶回去的蒋青弈又扭回头来,靠在吴知枝桌上,“我最近,觉得宝研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她平时跟我们关系都挺好的呀,可最近我跟我哥找她去哪里,她都不肯出来,我觉得她好像变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了。”
吴知枝想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其实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也明白为什么,只是她,无法说什么。
毕竟林芷芯真是南山的女朋友,她那么做,虽然不对,可宝研老跟着南山瞎混也不太适合,人女朋友会吃醋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问题的关键之处是在蒋南山身上,他要跟林芷芯在一块,就别害怕会失去朋友,这是自然而然的,谁叫林芷芯那么在意呢?
“你们几个朋友之间怎么了?”上课时间,陆焉识小声问她。
吴知枝叹了一口气,“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林芷芯为什么突然找你?”
“不是说了,她拿糖给我吗?”
“无事献殷勤……”他慢悠悠提了半句,表情轻描淡写。
吴知枝笑,“就你最机灵。”
“说吧。”
她垂着眸,看着桌斗里的书包带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复杂,反正,就是南山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女朋友不愿意南山跟宝研平时在一块,所以去警告了宝研。”
“她跟他们兄弟两不是一起上下学的么?”
“是啊。”
“那他们不管?”
吴知枝压低声音,“他们不知道。”
陆焉识抬起长睫毛想了片刻,淡淡道:“这女的不聪明。”
“你是说宝研,还是林芷芯?”
“后者。”他意简言赅,“人家几个人是好几年的老友,她从中搞这些事,没什么脑子。”
只要是个正常人,知道了自己的男女朋友背着他们搞这种威胁身边朋友的事,都得火冒三丈,要不发火的,性格肯定孬。
“算了,先不管了,宝研也不肯说,我们自己在这猜个半天也没意思,不过昨天的事情,我倒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懂训练新手辩论的?”
“额……”这个问题好像把他问住了,他踌躇片刻,说:“我从书上看来的。”
“书上的资料有这么全?”
“怎么没有?只要你用心学,总能找到你想探索的知识,我的书架里就有好几本,你要是有兴趣,晚上回去了我拿给你看看。”
“可以啊。”关于吴桐的,吴知枝都会感兴趣,就算看不进去,也会努力去适应的。
“那晚上我拿给你。”
“行。”她点头,“不过你涉猎的知识也挺广的,我感觉大部分我不懂的,你都懂。”
“你还不是一样吗?”他的黑眸回视她,“我不懂的,你也大部分都懂。”
两人对视片刻。
吴知枝忍不住笑了,“是哦,可能我们阅读的兴趣不一样吧,所以导致了你懂的我都不懂,而我懂的,你又没兴趣。”
“谁说我对你懂的没兴趣了?”他含笑望她,眼眸深邃,“只是你没让我知道而已。”
撞进他讳莫如深的瞳孔里,她的心跳顿时乱起来,“不是啊,我懂的,你不是大概都知道吗?”
“我记得,我在你房间里看见了很多毛笔和宣纸……”
“你说这个啊,这个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已经很久不拿笔了,不怎么会写了。”
“我还看见你桌上,摆着一块雕了一半的石头貔貅,你还会雕刻吗?”
“……那个就只会一点,师父教的。”
“挺好的。”他眨眼。
吴知枝顿时心念晃动的厉害。
这家伙。
这么暧昧地看着她干嘛?而且,现在还是课堂上……
要是被秦霜发现了,那得多尴尬啊。
果然,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前头扔来了一根粉笔,正砸在陆焉识头上。
“某些同学,上课不要老是搞小动作,注意点影响啊。”秦霜脸色阴沉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两人。
全班的目光顿时聚过来。
吴知枝的脸皮立刻烫了起来,窘迫的抬起手中的书,试图用一种鸵鸟心态来冲散心中的紧张。
而旁边那个转学生,比起她的紧张,他是分外的气定神闲,压根没那种被窥探了的尴尬。
秦霜见他如此淡定,反而更生气了,在她的课上调戏同桌就算了,事后被发现还这么轻描淡写的敷衍她,简直是罪大恶极!
“既然这样,刚才讲的那道题,你们两上来解解看吧,一人用一半黑板。”
吴知枝:“……”
陆焉识倒是无所谓的,抿唇笑着,起身。
倒是苦了吴知枝,她不想上去啊,明明刚才,就是陆焉识先引诱她说话的!
陆焉识上去了,吴知枝便不好干坐着,起身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不对……
从来不听老师话的陆焉识,今天把秦霜的话听进去了。
要是以往,老师非让他干什么,而他又不愿意干,那他就是宁愿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也绝对不会动一下的。
果然,他最近真的变了。
乖顺了很多啊。
吴知枝想到这里,抬起头,陆焉识已经背对着众人在台上写程式了,手指很漂亮,字也很漂亮。
她忽然就觉得,这个少年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笼罩在清晨的斜阳里,恍如温柔的光之子。
她居然在他身上看见了温柔?
真是神奇啊……
“吴知枝,你还愣在那里干嘛?”秦霜喊了她一声。
吴知枝回过神来,瞬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老师,这道题我不会,你还是让陆焉识同学一个人来完成吧。”
“不会也没关系,上来试试看。”
“不,我真不会。”她有自知之明,这题属于‘题认识她,她不认识题’的那种程度,绝对答不出来的。
秦霜眯眼,刚想说啥,旁边的陆焉识忽然扔了手里的粉笔,打断了她的思路,“解完了。”
“这么快……”秦霜愣了一下,望向黑板,见答案正确后,就忘记自己刚才要说吴知枝什么了,表情懵懵的,像是回不过反应来,半响后,点点头,说:“不愧是升学率最高的重点校的尖子生,不错不错……”
他闻言,也不再如之前冷着张俊脸,而是挑唇笑了一下,顿时,仿佛春暖花开。
全班同学目瞪狗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陆焉识笑。
这个视人如草芥心高气傲大逆不道的黑面神,没想到还会笑啊,而且,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全班同学眼中露出了崭新的惊艳和崇拜。
啊!不愧是神!
*
下课铃声打起的时候,秦霜收拾好自己的教案,刚想喊下课,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下课!另外,吴知枝,你跟我出来一趟。”
吴知枝的脸色顿时丧了,但再不情愿,也还是出去了。
两人站在走廊上,秦霜翻着手里的报表,“你前些天的月考考了几分,自己还记得吗?”
吴知枝团眉,有气无力,“知道。”
“考了几分?”
“老师,我不想说。”
“没事儿,你敢考,老师敢问。”
“……”靠!她明明就知道,故意要问的,吴知枝鼓着嘴,“32分。”
秦霜点点头,“全班最低的分数是28分,而你32分,第二名,不过是倒数的,这个成绩,你自己觉得怎么样?还满意吗?觉得光荣吗?”
“……”当然不光荣啊,但她现在心没在学习上,考这成绩也很正常啊,她又不是神,课都没听,能考32分很不错了,起码不是鸭蛋嘛。
“你化学老师说,你化学月考分数考了8分,全班第一名。”这个第一名,当然也是倒数的。
吴知枝:“……”知道就算了,不要说出来嘛。
“上次考了9分,这次考了8分,还落后了之前一分。”
吴知枝:“……”
秦霜看着她,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吴知枝,老师不是想啰嗦你,是你以前这两科成绩很好的,一直全校遥遥领先,现在考成这样,你知道老师的心有多痛吗?”
吴知枝偏开头,心说:你别管我不就好了吗?
“吴知枝。”秦霜知道她不耐烦,但有些话,她现在不说,就怕没机会了,“老师跟你说话,你看着我。”
吴知枝颇不情愿地看向她。
“老师我……”她像是难以启口似的,斟酌了半响,才说:“老师怀孕了。”
“啊?”吴知枝抬头。
秦霜盯着她的眼睛,她穿着高跟鞋,所以看着比吴知枝高了一些,神情认真地说:“老师的孕吐反应有点严重,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请假一段时间,我不在,代课老师可能就不会管你这些了,可是老师依然希望你能把这番话听进去,我是真的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你自己,你以前明明那么的优秀,可是现在……哎,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的尾声了,可能一眨眼,你就上高三了,到时候说不定也不是我教你了,所以这可能是老师跟你说的最后一番话……”
*
从走廊回到教室,吴知枝的整体动作慢慢的,慢慢趴在桌上,拢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问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
思维一片茫然。
她低头沉默,情绪低落,就是不明白自己伤感什么。
放学时,她的情绪依然不高涨,陆焉识把书包收拾好,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秦霜刚才说你什么了?”
她还是摇头,声音无力,“没,这回没说我。”
就是给她做了个措不及防的告别,搞得她现在很是惆怅。
其实她也明白,秦霜对她很好,很看重她,所以很多时候就是烦她,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她一直都知道,秦霜是真正为她好的。
“那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不知道,没原因,就是无缘无故的。”她叹气,拉过书包。
“一起走吧。”他说。
吴知枝‘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教室。
没想到一出教室就被人拦住了。
早上跟林芷芯一起来的慕晴此时正容光焕发地仰望他,那模样,不用猜就知道是来表白的。
吴知枝自动退让到了一边,以免坏了人家的好事,虽然她对这女的没什么好感,但人生不被人上几堂课,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来向陆焉识表白?
嗯,很有胆识,也很有挑战精神。
“陆焉识!”慕晴忸怩片刻,自认为可爱的嗲嗲开口了,“能给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你有什么事?”陆焉识的反应不冷不热。
随后,慕晴娇羞的拿出了一个粉色信封,“这个……给你,你回去看吧。”
“我为什么要看?”
“额?”慕晴被反问懵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尖酸刻薄一旦开了闸,就停不下来了。
“……我我我,我是慕晴啊。”
“给我写这玩意的意图是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对他有好感啊,但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我最不理解的就是你这种女生。”他冷笑一声,挖苦逐渐升级,“这股劲用来好好读书多好,非拿来倒追男生,很有意思?”
就差光明正大的补上一句‘老子也是你能追的吗?滚!’,吴知枝在一旁看得直想笑,但介于人家女孩陷在被冷嘲热讽的悲伤情绪中,她不敢笑得太放肆,用手掩着嘴巴,心里狂笑。
最后,他挖苦完就算了,还要补上一刀,“你死心吧。”
慕晴愣了愣,声音里就带了一丝哭腔,“陆焉识,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而已。”
“呵呵没门。”
慕晴:“……”
吴知枝跟在他身后下楼,忍不住就想笑,本来秦霜跟她说那些话,还让她有点悲伤的,现在,已经完全悲伤不起了,只想狂笑。
艾玛,陆焉识怼人实在太有意思了。
最近见他说话变客气了,还以为他真变了,没想到啊,这种‘变’变是针对个人的,对其他人依然大逆不道,出言不逊啊。
“你说话也太叼了吧?”到了停车场,吴知枝大笑起来。
陆焉识瞅她一眼,不悦情绪溢于言表,“你还看得很开心是不是?”
“……不是,我没招你吧?”扑面而来的嘲讽气息是怎么回事?她没惹他吧?
陆焉识冷哼一声,没说话,眼神鄙视。
吴知枝一脸无辜,她到底招谁惹谁了?鼓了鼓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陆焉识,我劝你以后还是少跟人对视,不然瞅着瞅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打死了。”
“……”陆焉识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道:“跟没脑子的说话真费劲。”
说完就蹲下身子去,用钥匙打开了山地车下的大锁,这锁还是之前吴知枝叫他买的。
看他在那开锁,她就想笑,但等他开完锁回过头来后,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漠然。
陆焉识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瞬间有种被碾压的强烈压迫感。
吴知枝不想认输,就哼了一声,鼓起了嘴。
这情况,跟幼儿园小朋友绝交似的。
陆焉识也不鸟她,抬腿上了单车,片刻后,侧目望她,“还不快上来?”
吴知枝忍不住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到了他后面的车架子。
“还别说,你后面这坐架,是哪来的?”她记得一开始,这车子后面是没有坐架的,也不知道他是哪天安装上去的。
“当然是买来的啊。”
“……不是,我是说,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不记得的。”他假装失忆,“大概是从我舅舅家拿回来后,装上的吧。”
“哦。”她没有多想,拧开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也要。”他忽然开口。
“要什么?”
“水。”
“拿去。”她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我在骑车,你喂我一下。”
“……”她的脸有点红,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把水杯放到他唇边,“喝吧。”
“抬高一点。”
她在他背后,把手往上抬,“可以了吗?”
“戳到我鼻子了。”
“……噢,不好意思!”她把水杯往下一点,“这样呢。”
“弄到下巴了,在高一点。”
“好了吗?”她把身体贴紧他的背,双手绕过去,一起捧住了杯子。
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凉香。
她的下巴,就靠在他的背上,隔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衣料,触在他的肌肤上。
陆焉识许久都没有说话。
吴知枝等得急了,歪头看了一眼,“喂!不是说要喝水吗?”
“嗯。”
“这个位置可以吗?”
“可以。”
她仰起了水杯,他喝了一口,喉咙间是一阵又明显又性感的吞咽声。
她忽然就觉得挺暧昧的,收回了手,也不再闹腾了,拿着水杯端端正正地坐着。
*
中午,陆焉识来了一个顺丰快递。
一个小盒子。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进来用美工刀划开了。
里头是一张银联卡,徐曼寄过来的。
之前她打电话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他打生活费,大概就是这个卡了。
陆焉识冷笑了一声,出去一趟到了银联机,查了一下里头的余额。
徐曼给了他五万元,意思是,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他五万块作为生活费。
有这钱以后吃穿用度是不用愁了,只是看着这张卡,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刺眼呢,当下就把卡退出,放在手中用力一卷,折掉扔了。
他以后不会再要他们一分钱了,他想要什么,会自己去赚。
周六的下午,他带吴桐去练球,一天就那么过去了。而周日一早,他又把吴桐叫起来,说要带他去新城区看点东西。
吴桐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并没有多想,起床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没想到,他带他去的,竟然是市里的大学辩论赛。
来的队伍有很多。
陆焉识跟他坐在台下,从早上十点开始看,中途吃了个午饭,下午又继续看,连续观看了六七场比赛。
辩论赛,从录音机里听跟亲眼见到还是不一样的,现场的气氛很严肃,话题也很引人深思。
陆焉识偶尔会问他,“你觉得反方的观点怎么样?”
吴桐默了默,努力开口,“还行。”
他近来经过每晚的训练,现在讲话比之前流利一些了,能连续吐五六个字的句子。
“如果你现在是正方,你想怎么反驳反方的观点?”
吴桐思考片刻。
陆焉识却说:“这个你先记下来,回去写一个总结陈词给我。”
吴桐颔首,拿出自己的笑小笔记本,记下了。
辩论赛淘汰赛一直持续到晚间六点结束,陆焉识站起身,边拿手机边说:“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个星期日还有比赛,到时候可以再来看。”
吴桐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会场。
“我给你姐打个电话,问问她忙完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回去。”陆焉识指了指自己手中在拨号的手机。
吴桐点头,站在路边等他。
电话过了一会才接通。
“喂,陆焉识?你找我吗?”直到她的声音从彼端响起,他才自然而然的勾起唇,已经一天多没见到她了,心里甚是想念。
这种想念让人的心里异常亢奋,手心有微微出汗的感觉,“你忙完了没?”
“忙完啦,刚收工。”
“我们在新城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
“对,我跟吴桐。”
吴知枝懵了,“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
“带他来新城区看大学辩论赛。”虽然淘汰赛辩论得跟屎一样,但好歹能让人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尤其,吴桐现在只是个新手。
“啊?你带他出来看比赛啊?”
“嗯。”
她笑了起来,听得出心情很好,“那可以啊,一起回去,你们现在在哪里?我收拾一下东西过去。”
*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一个商场前面汇合了,附近都是吃的。
吴知枝问他们:“吃晚饭了没?”
“还没。”陆焉识说。
“那走,去找点儿吃的去。”
吴知枝握着手机,带他们到附近一家鸭血粉丝汤,点了些特色小笼包跟凤爪虾饺什么的,端着托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儿的东西还可以,离我们公司近,平时他们收工后都喜欢来这家吃饭的。”
“嗯。”陆焉识应了一声,夹了个虾饺吃,个头挺大的,但也吃得出来不太新鲜的,他皱着眉说:“虾饺不太行,还是你做的比较好吃。”
她笑起来,“那当然了,这种店都是快餐店,食物都是速冻的。”
“好吧。”也不是太难吃,所以陆焉识能接受。
吴桐全程安静吃饭,只要不答题不辩论,他就不爱说话。
吃了一会,陆焉识问她,“我看你每周六日过来这边,都是在这儿睡的,你是住在哪儿?”
“住在娟姐家里,她人很好。”吴知枝用吸管吸着小笼包里的汤汁,“之前我都睡在工作室的,但是娟姐说工作室蟑螂老鼠太多,货也多,对身体不好,不适合住人,就让我去她家里住了。”
陆焉识眼底浮现了几分心疼,“那她人是挺不错的。”
“是很好。”老是给她一些护肤品,还告诉她皮肤一定要好好保养,不然以后到了三十岁,‘出来混,一定要还的’。
“你们今天去看辩论赛,看得怎么样?”吴知枝问。
“还可以。”
“吴桐有说话吗?”
陆焉识吹掉汤面上的香菜,舀了一口喝,“有的。”汤还挺香的,可能是饿了的缘故。
吴知枝笑,“那不错!”
三人吃完饭,从店里出来,陆焉识想去拦计程车,被吴知枝阻止了,“别打车了,要八十多元,贵,我们坐公交车回去吧,一人8块钱就到了。”
他们这儿的公交车也不算正统的公交车,跟城市的不一样,而是一种私家客运车,每个客人统一收8元,不管远近。
“三个人还好吧?”陆焉识还是想坐计程车。
吴知枝团眉,“没必要打车啦,这钱都可以吃一顿好的了,在说公车也没那么不舒服的。”
如此,陆焉识就没说什么了。
因为一天半没见面了,他不想一见面,就发生不愉快,听话的跟在她身边,上了路边一辆紫色的公交车。
车上全是位置,跟客运车差不多。
吴桐走在前面,随便坐在了一个旁边有人的位置上。
所以后面上来的陆焉识跟吴知枝,就坐到了一块。
吴知枝靠着窗,拉开了手边的拉帘,外头就是新城区的夜景,路灯呈S型,车不少,但远远没到繁华的地步。
吴知枝其实有些累了,忙了一整天,这会能歇下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她的头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忽然,脑袋被一只温暖的手给捧住了,她眼皮盖着,但还有点意识,微微撑开眼皮,看他。
陆焉识把自己的手垫在她脑袋上,以防她撞到窗户。
路灯闪闪烁烁。
他的俊脸就在跟前,微微勾着唇瓣,嗓音轻轻,“睡吧。”
她垂下眼皮,笑了,但并没有真的入睡,他的手捧着她的脑袋,从旁边看,就像揽住她了一样。
不太想说话,又不想睡觉,于是懒洋洋的靠着他的手,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朦胧笑着。
“怎么不睡?”他低声问。
她挑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今天累不累?”
“累爆。”
“那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他的手伸过来,刚按到她的肩膀上,她就躲了。
“不要。”她缩着脑袋,唇角含笑,“我很怕痒。”
“有多怕?”
“碰一下就会笑。”
“这样?”他手伸过来。
她立刻反应很大地说:“不要不要,我今天真的好累了,不玩了……”
“那你睡一会吧。”
“好吧。”她抿抿唇,本来以为睡不着的,没想到眼睛一闭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吴知枝把唇角的口水擦掉,坐正起来,“到了吗?”
“马上了,下一个路口就是了。”
“嗯。”她把衣服还给他,“你的衣服。”
“你刚睡醒,穿着吧,我不冷。”
吴知枝看着他的目光,柔了些许,“好吧。”
第一次坐车睡着有人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盖,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心里是暖的。
被人照顾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
车到了,三人下站,离家就两三百米路,走几分钟就到了。
十点左右,门面有说话声。
没进去吴知枝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吴可星,今天就是她订婚的日子,她怎么又来了?
走到大门口一看,果然,吴可星又来了,穿了一条崭新的水粉色裙子,估计是今天订婚时穿的。
朝城这边,亲戚订婚可以不用去,等结婚的时候就都需要包份子钱去喝喜酒了。
“知知,你们回来了!”吴可星走过来,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
吴知枝看了眼里屋的方向,那里放着两个行李箱,吴可星又带行李过来住了。
“你们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都十点多了。”吴可星热情地跟他们说话,还对面色漠然的陆焉识点了下头。
陆焉识看在她是吴知枝表姐的份上,也冲她点了点头,不然他才不会鸟她。
“安安,你洗澡没有?”吴知枝问吴安安。
“还没呢,我在等你们回来。”
“那快上去,吴桐你也去。”吴知枝把人都赶上去,主要天晚了,明天周一还得上学呢。
人都走光后,就剩陆焉识跟吴可星了,吴知枝到里屋拿了一些花茶出来,煮上一壶水,泡进去。
刚睡过一觉现在不怎么困了,冲了几杯花茶出来,吴知枝说:“表姐,喝茶。”
吴可星捧了一杯,慢慢喝着。
她好像有话想倾诉,可介于陆焉识在场,她沉默了半天也没有开口。
三人就这么默默坐着,终于,十一点半了,吴知枝起身关门,陆焉识过去帮她,自从常叔来了,他们就不做夜宵生意了,改为早上十点开门晚上十二点关门,有时候会早关点,看生意情况而定。
吴可星站起来说:“那我先上去洗澡了。”
吴知枝下意识团眉,但没说话,刚才有那么多时间不上去洗澡,现在她关门打算上去洗澡了,她就抢厕所了。
于是把门关了后,她把花茶倒了,准备去洗茶具。
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陆焉识按住她,狭长的眸抬起来,“你不是很累么?坐着休息吧,我来洗。”
他把茶具收到灶台里,慢悠悠洗着。
吴知枝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很长,眼睛泛出淡淡的柔光。
她微微笑着,看得目不转睛。
“你表姐怎么又来了?”陆焉识沉声问她。
吴知枝摇头,“不清楚呢,她没说。”
“她不是要结婚了吗?”
“是订婚,今天。”
“那怎么还过来?”订婚的日子,跑到吴记来,有些蹊跷。
“我也在奇怪。”她笑笑,他已经把茶具洗好了,晾在灶台上。
拿纸巾擦干净手,他说:“洗完了,我们上去吧。”
“好。”
两人上楼,吴知枝走得有些慢,他还伸出一只手来,往后捞了她一把。
吴知枝喜笑颜开,心情很好。
吴可星已经洗好了,厕所是空的。
吴知枝说:“你先洗澡吧,我进去问一问表姐。”
陆焉识没有多问,点点头,“那明天见。”
她笑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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