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边缘人物,和多尔衮一样选择攫取军功,增大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毕竟议政大臣虽说进了决策班子,但是在皇帝亲政之前,真正能做决策的只有首相和副相。多尔衮瞄准了内阁首相的位子,豪格退而求其次,瞄准了副相的位子。
虽说豪格和多尔衮是前段时间争夺皇位的对手,但是往前推几年,豪格都是跟在多尔衮后边打仗的。从天聪九年开始,豪格就跟在多尔衮后面打蒙古,打大明,打朝鲜。
多尔衮也觉得自己这个莽夫大侄子用着顺手,便出言赞同豪格出征。
很快征明的人选就定了下来,多尔衮为主,豪格和阿巴泰为副,八旗各部都会抽调一部分人马出征。
前段时间为福临登位出过力的索尼和鳌拜便在出征之列。
代善没有做权臣的心,他已经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老老实实的辅佐幼主便好,便起身向坐于一旁的福临走去。
“陛下,这是我等商议征明的人选,还请陛下做出决断。”
“朕尚年幼,不通军机,就按你们商议的实施吧!”
话虽如此说,但福临还是接过了代善递过来的折子,迅速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就和福临刚刚听到的差不多,只有相关人员安排,不涉及具体军事布置。
“很好,皇叔和皇兄都是骁勇善战之人,相信此次出征定能大获全胜。”
“作为朕的叔伯兄长,朕希望你们能亲冒矢石,为众军做表率,激励士气。但是作为一军统帅,朕又希望叔伯兄长们能够以大军为重,不要轻易行险。”
“这里面的度就要靠叔伯兄长们把握了。”
说完福临起身,向着即将出征的多尔衮,豪格和阿巴泰长长一揖。
众人不敢受皇帝这一礼,纷纷起身避让。不过嘛,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爽的,还有比皇帝给自己作揖更爽的事吗?
代善刚刚来不及劝阻,只能在结束后劝说。“陛下,您是皇帝,我等俱是臣子,岂有皇帝给臣子施礼的道理?”
“范文程就是这么教吗?”
“来人,将范文程拖出去打十鞭子。”
范文程也是有苦难言。是,福临是他教的不假,可当初他也不是皇帝啊!再说了,自己也没教过这个啊!
不过首相下令,范文程也只能生受这十鞭,只希望这盛京城里没有好生着实打着问这样的套路。
“且慢,皇伯缘何处罚范师傅,就因为朕刚刚给叔伯兄长们作揖?”
代善点了点头。
“朕觉得有些不妥,叔伯们在外血战,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朕打天下吗,好让朕早日成为天下共主。”
“叔伯们不吝生死,朕又何必在乎区区身段?”
“郑亲王,你亦是朕的皇叔,宗室长者,你且说说范师傅当不当罚?”
代善毕竟是他亲自任命的首相,所以得拉上济尔哈朗一起,这样不会太损代善的颜面。
“陛下既然问起,臣也只好实话实说。臣觉得陛下和礼亲王所说都有道理,礼亲王关心的是陛下作为天子的威严,陛下关心的是为君死战将士之荣辱。”
“不如这样,范议政的惩罚不变,惩罚结束后另行赏赐以慰其心。”
好吧,高低免不了一顿打!
“就依郑亲王所言吧!”
等范文程受完刑后,脸色有些发白,好在没有内伤。只是这几天坐的时候,不能靠在椅子上了。
其实今天的事已经商议完毕了,只不过皇帝不走,内阁成员们也不好意思离去。只能等着福临离开后,他们在各自散去处理相应的政务。
不过福临还有话要说,自然不能放他们离开。“诸位,父皇生前最惦记的事就是入关,朕当继承父皇之遗志,矢志入关全取天下。”
“若要达到此目的,还得各位叔伯,大臣戮力同心。大家务必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不过光有心还不成,还需足兵,足食,民信之矣。且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知我大清现在知己否?治下有多少人口马匹,能征多少大军,岁入粮食几何?矿藏几许,新下之地能否耕作?”
“不知我大清现在知彼否?大明治下多少人口,能征多少大军,岁入几何?”
“诸位叔伯,兄长,大臣,可否为朕解惑?”
不过很可惜,没人能够给福临解惑。
代善许久不涉政,其余多尔衮,济尔哈朗,豪格等满族大臣都是战功卓着之人。战功卓着,对内政就有些疏忽了。
至于范文程,或许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肯定不全面,他已经离开中枢半年多了。
至于洪承畴,一直被皇太极冷藏,直到福临登基,他这个体育老师才被骤然提拔为议政大臣。对大清的了解不多,要不然首次内阁会议他会一言不发?
“臣等无能!”
“朕没有责怪众卿的意思。”福临扶起代善,“朕在学堂里和范锦辉聊天时,曾听他说起过,以他们家为首的晋商,每年要为大清输送大量粮食。”
“除此以外就是入关抄掠粮食,从朝鲜国征集。难道我大清治下就没有一处可稳定产粮之地?”
福临记得自己上小学时就曾学过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日后的三江平原能够成为产粮基地,没道理在大清只能成为荒地啊。那可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空有宝地而不知利用,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陛下,臣曾任秘书院大学士,对治下水文略知一二。盛京以北,地域广袤而人烟稀少,地势平坦,水网密布。”
“若能开垦为田,当为大清输粮亿斤。”
“不可,白山黑水之间,乃祖宗发祥之地,皇室狩猎之所,岂能轻易开垦为田?”
福临的叔伯们都反对开垦白山黑水,早在努尔哈赤时期,这里就被列为禁地,禁止开垦。禁止开垦的理由很简单,祖宗发祥之地,大清龙兴之所。
来自后世的福临就很反感这一点,要做事的时候跟你说祖宗之法不可轻易,到了要割地赔款的时候,怎么不看见说祖宗之地不可轻弃?
福临没有机会叔伯们的反对,反而问向范文程:“范师傅,确定为朝廷输粮亿斤?”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十年之内,必能为朝廷输粮亿斤。”
接着福临看向为首的代善:“皇伯,你是希望你的子孙后代抱着美玉过缺衣少食的日子,还是希望他们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