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乔装出逃
清军大规模南下,最为惶恐的人非朱以海莫属。
他本是鲁王一系,按道理来说和什么监国、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然而在浙江的宗室就他和潞王朱常淓,可后者死活不肯出任监国。大臣们为了拥立之功,在唐王已经在福建宣布监国的情况下,依旧推动朱以海监国。
朱以海也是一时为权势所惑,毕竟在封地当了二十多年的猪了,如今能翻身做主人,哪能不过过瘾呢。于是决定不听从朱常淓的劝告,在群臣的拥立下就任监国。
然而真的就任监国后,才发现实际情况和他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以为监国之后就能大权在握,手里无人可用不说,浙江的军头比弘光时期更加跋扈。
朱以海后悔了,再加上此时朱聿键已经登基,而浙江也有一部分大臣主张遵奉后者为正统,他便就坡下驴,宣布退位归藩。可上去了哪是那么好下来的,哪怕他回到了台州,一众大臣也不肯放过他,又把他请回杭州继续监国。
如今一晃一年过去,在杭州的日子也算安稳。朝政什么的他都漠不关心,臣子说什么他都以“好好好”回应。
圣天子垂拱而治,若是放在承平年代,恐怕会被文人士大夫吹到天上去。
如今清军杀来,朱以海的美梦到了尽头。可他还不想死,死的滋味太可怕了。
他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初冬,清军在阿巴泰的带领下攻破兖州府。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殉难,而他因为躲在死人堆里装死人才逃过一劫。当阿巴泰的死讯传到杭州后,他整整高兴了三天,做梦都被笑醒。
不过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若是不想点法子,恐怕迟早要被清军送去见他的父兄。他又不是傻子,以那些军头的做派,哪里抵挡得住清军的攻势?
和朱聿键一样,朱以海监国后,也以杭州布政使司衙门为行在。整个行在内,只有朱以海一家人。随着清军南下,他将朝政尽数委任给了张国维,自己反倒成了无事人。
思前想后,朱以海决定溜之大吉。着人将妻小叫到寝房后,朱以海小心翼翼的对着门外张望了两眼,见四下无人,将房门一关,对着众人说道:“清军已经南下,杭州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你们是想生还是想死?”
继妃张氏也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悲惨的初冬,连忙点头道:“愿活。”鲁王元妃是她的亲姐,其病逝之后她便成了鲁王继妃。五年前,她的儿子在兵荒马乱中死去,到如今依旧心有余悸。
次妃陈氏也表示愿活,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赴死呢。
一家人的思想得到统一后,朱以海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据我所知,清军轻慢宗室士绅而厚待普通百姓,我等若欲求活,必须摆脱现有身份,你等可要想好了。”
张氏和陈氏同时点头,如果非要在荣华富贵和活下去之间选一个,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监国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有处理朝政,但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你们还记得王伴当吗?”
朱以海说的王伴当是他的伴当太监,七八个月前因为一点小事被他赶出行在。张氏自然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她还为王伴当求情来着。可那会朱以海似乎异常恼怒,完全不念旧情,非要将其赶出行在。
不过让张氏不解的是,朱以海赶走了王伴当以后,不仅没有迁怒于他的义子,反而引以为心腹,行在里的大小事都交给小王伴当去做。如今听朱以海这么一说,恐怕当时的情况没有她见到的那么简单。
“当初我将他赶出行在就是为了今天,他离开行在后在杭州城东盘下了个书斋。”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朱以海选择在杭州求活,就是想给所有人玩一个灯下黑。等清军入城的时候,谁又会去关心一个小小的书斋呢?
朱以海将自己的计划道出后,打开房门将在远处望风的小王伴当叫了进来。在后者的耳旁低语几句后,后者又立马离开了房间。
金蝉脱壳计划正式开始,朱以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衣服,吩咐一众妻小换上。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服后,几个人的气质大变。除非是熟悉之人,否则很难将几人认出。
换好衣物后,朱以海带着一妻一妾四子二女来到了行在后门。后门的守卫这会儿已经被小王伴当支开,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七人鱼贯而入,马车也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驶了起来。不多时,一伙巡逻的兵丁将马车拦住,车内几人有些害怕,气都不敢出一声。可负责赶车的小王伴当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用尖细的嗓音喊道:“咱家奉国主之命,出城有要事要办。”
为首之人看了眼腰牌,又看了几眼小王伴当,挥了挥手让手下散开,还躬身给小王伴当赔了一礼:“原来是王秉笔,卑职职责所在,还请秉笔原谅则个。”
小王伴当收回腰牌,回答道:“将军言重了,若是咱大明多几个将军这般尽忠职守的人,也不至于被北虏如此欺辱。”
那人闻言憨笑了几声,谦虚道:“当不得王秉笔如此抬爱,既然秉笔有要事要办,卑职就不叨扰了。”
随着清军南下,杭州城内也加强了戒备,宵禁以后就有官兵在城内巡逻,以防有人趁机作乱。有惊无险的应付完第一波巡逻官兵后,小王伴当又用老一套将后面遇到的几波巡逻官兵应付了过去。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小王伴当拉开门帘,恭敬的对朱以海说道:“王爷,地方到了。”
说完小王伴当搀扶着几人走下马车,略带节奏的敲开了一处房门。随着房门打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映入朱以海的眼帘,此人正是王伴当。
王伴当将众人迎了进去,而小王伴当则继续赶着马车向城外走。在城门洞前,他又靠着腰牌混出了城,随后消失在守城官兵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