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苏醒之前,沉睡许久,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
来到一片熟悉的地方,灵魂深处那片灰白色的空间内,只是灰暗纯白的空间,变成了自己的海边小房子,景色优美,空气清新,花香鸟语。
他见到另外一个小白,一样外表带着微笑,内心卑劣扭曲。
他们一起聊天,聊着他们惺惺相惜,奇怪的话题。
许久许久,对方才说他不会死,因为他已经死了……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
于是小白就醒了,带着一头问号。
他扫了一眼房间,感觉世界一片灰暗,死寂,悲哀……一切都很可笑,甚至,他还很享受这种糟糕的感觉。
薇拉还在面前搓着小小的黑色裙子,小白发呆了许久。
小白浑身酸痛无力,半晌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已经半个月了……”
“夏冰还在吗?如果不在的话,你就不用告诉我了……”小白找了一把刀子,抚摸刀刃,眼神哀迷,一副殉情者死样。
薇拉没说话呢,差点被吓跑了。
“呀呀呀。你别冲动!冷静点!小白!夏冰没事!快把刀放下……”
小白冷冷的说,那声音冰凉刺骨,“可既然半个月了?为什么不是她在这,是你陪我?”
薇拉这才明白他为何先问时间,看着水果刀,她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她……她在生物舱啊?多亏了你把东西带回来!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观察期……博士说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来了……”
“我想去看看她……”小白开口,麻木的身体,走下小床。
还是在另一个房间看到夏冰。
生物治疗舱内,夏冰通过氧气管,躺在奇怪的透明液体中,看来薇拉没有为了安慰小白而说假话,而是夏冰真的没死。
可是,她眉头蹙着,看样子很痛苦,并没有睁开眼睛。
薇拉死死抓着小白,生怕他再不理智一次,她劝说:“博士已经说了她脱离了生命危险?真的没事了!小白哥哥,你别太激动。”
小白的心微微松了,那内心悲凉的世界,就像无限荒原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绿色,冒出头,万顷荒漠一颗小草。
“呵呵呵呵!真好……谢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小白当即拥抱住薇拉,心情难以平息,眼睛发热,只是薇拉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生,受不了小白的力量。
“勒死我了,你的手臂好硬!快走开……”对方十分不情愿。
足足几分钟,薇拉才害怕的推开小白。
他已经恢复了好些神采,沉吟问道。
“薇拉,我们这是在宾馆吧?不在西区城市了吗?”
“是的。我们从南岸乘搜救队的船过来,正在东区县城边缘,这里是哥哥们安排的旅店,我已经快呆这里两周了。。”
“哦!从机械战场逃过了一劫吗,那你们运气不错。”
他在房间走动,看到自己的笔记,还有一个柜台间玻璃罐子,盖着黑户,里面装着猩红蓬松的肉球,触须张牙舞爪,有些骇人,小白想到了猩红,仇恨的种子按压在心底。
他转头,问小薇拉。
“对了,他们人呢?”
“大家都去找工作了?”
小白沉默,抓起了自己的笔记,翻动着,不确定问:“找工作?”
“是的!我们来到了东区,可是这里现在的流荒者很多,实在没有地方找到工作!我们快要被旅店老板撵走了……呜呜,我们又没有家了。”说到这,薇拉低头又想哭了,这太可怜了,马上又连个家都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揉了揉薇拉的头。
小白已经在笔记中翻到了自己国际通用的黑卡,轻轻的笑了。
接下来,小白就坐在生物舱面前,守着夏冰,痴痴望着里面的人,足足一个下午,晚上,再等到第二天清晨,中午,晚上,第三天……
人们回会来了,看到小白茶不思饭不想,简直要坐化成仙的样子,一个个不知道说啥。
其实博士的一个助理运气不错,找到了工作,可惜,人家不愿意养大伙这么多人,当即叛变了,自己一个人溜了连个信都没有,这让加索尔很尴尬,脸色不太好看,为此他藏着卫生间骂了一个小时,才偷偷把事情告诉众人。
不过,他现在充满希冀的看向小白。
小白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行了,大家都歇着,我出去一趟……”
爱抚亲吻在生物舱,小白带着微笑,还是一个人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麻袋的钱,足足三十多万。
同样是给自己换了一身高档的奢侈货,手机,钱包,包括发型,精神起来了,叼着根烟,把钱一甩,有那么几分潇洒。
隆利心跳加速,抱着薇拉,问博士:“他是这么有钱的?”
加索尔老脸乐的很开心,“可不!我们都叫他小白少爷……”
隆利和小薇拉异口同声,“小白少爷?”
“别站着了!收钱收钱,今天我们一起下饭店去,哈哈哈,再也不用找工作了。”
看着几个人露出笑容,开心的模样,小白又出去了。
……
小白不得不出去。
因为他在路上看到一个可怜的小家伙,很让人心疼的,傻傻的小女孩,他曾经割舍不下的,一个带着愧疚却不敢提及的人。
她叫紫箬,在城市东区,大学生。她曾经说的消息都是真实的。
当初,偶然相遇,两个人关系发展的不错,当初,紫箬说想留在小白身边的。小白也挺喜欢这个腼腆却大胆,每时每刻都在笑的女孩。
虽然小白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还答应以后联系她一起出来玩,到自己公司参观,送她小礼物,结果后来,现实不仅什么都没实现,狠心的夏冰最后还把紫箬偷偷赶走了,把紫箬弄得伤心欲绝。
小白其实还是记得对方的联系方式的,可惜,小白没有勇气去触碰这段尘封的过往,带着一份沉重愧疚,只在上一次危险边缘,才敢偷偷给她去个电话。
现在,既然来了,他心意已决。
不能再伤害可怜的紫箬了,只有小白自己知道,这些伤有多重,当它凝集久了,会把一个人变成什么,那不是一个小女孩该去承受的。
……
城市西边距离海岸不算太远,有一所普通大学。
这一个月来,校门口的小商场边,多了一个人人称作奶糕妹的小可怜。
她整天失神落魄的盯着大海的方向,看向那一边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人,学校老师同学来找她,她也不走,着了魔一样,从白天坐到黑夜,然后第二天再过来,一副心事重重,快要神经病的模样。
她很爱吃冰柜里面的奶糕,于是每天都有想搭讪的人给她买一盒两盒,不过她吃着东西,除了道谢,还是不喜欢理别人,面对一个方向发呆。
偶尔也有点调皮捣蛋鬼,过来逗女孩,调戏调戏以打发无聊时间,紫箬也不恼,不理会他们,还是在这里不走。
要不是这妹子还算可爱,长得好看,能给商家招揽点生意,说不定早就被人撵走了。
人们觉得她可能有点傻,据说有人还看到她在这里动不动就发神经,哭来,笑去,哭的时候很哀伤,笑的时候很甜美,回忆到开心事一样。
不过久而久之,人们只觉得她可怜,受了什么刺激,不在忍心调戏她,搭讪的也少了。
小白发现她的时候,在马路对面硬是站了十几分钟,看着她那福样子,实在心酸。
紫箬小脸痴痴对着大海,很少动弹。
小白也看向大海的方向,苦楚蔓延上心头,那是记忆开始的地方,是自己当初消失的方向,当初他们一起玩耍的海边。也是现在受难者迁徙来的方向,每天都有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被运送过来。
小白回来了,看着她吃着一块块的小糕点,那模样,和印象中完全重合了。
精巧的发型,白皙如牛奶一样的肤色,小天使般的面孔,发呆的样子可爱极了,如果能笑出来,可能会更好看。
他有一点侥幸,只希望对方不是因为自己。
但是,小白看向西面海天一线,完全失去这种想法的勇气。
等过去找他的时候,顺手又拿了一大盒奶糕,自己尝了两块,冰凉可口,带着椰汁的香甜,味道不错,暖心的味道。他默默走过去,站在对方身后,看着小小的娇弱身影,不知道如何开口。
傻丫头看起来是倦了,伸出小胳膊,抱着头躺在柜台边上,就要睡着了。
小白没想到这样,在不搭讪她就要睡着了,还是取了一块白色软绵绵的小奶糕,看着躺着闭目的人
,蹑手蹑脚给她送到了嘴里。
冰冷触碰在柔软的唇瓣上,引起一刻的惊动。
对紫箬来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更别说让人喂了。
紫箬简直是弹射起来的,冲动之下,差点给了小白一拳。
只是,她反应过来,看到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呆若木鸡,不敢相信,慢慢摇着头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直直落在小白身上,一副随时大哭一场的模样。
“我是在做梦吗?我不是已经出现幻觉了,小白……别走好不好,我好想你。”
小白抬起来,看着那稚嫩的面孔,此刻可怜落泪的模样,微微难受,他笑着掩饰,用手指刮了刮小家伙的脸蛋,抬起手还是重新给她喂了一口清爽的糕点。
“呵呵!瞧瞧你这幅样子,真是个小可怜,我不是说过来找你们了吗?再哭我可走了……张嘴,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