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赵牧扶苏要完蛋？
朝会大殿，
嬴政坐在高处，俯瞰下方正激烈争吵的朝臣，威严的神色不动丝毫。
“行同伦当以儒家经典教化万民，此乃正道，李廷尉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律法理应宽松才对！”
“对，淳于越博士所言不假，现陛下一统六合，律法若持续严苛，将会造成的负担不可想象。”
“天下大同，当以儒家思想建立更完善的礼仪，如此才能让大秦千秋万世，让陛下如此宏伟之业长存于日月山河之中。”
“......”
王倌气定神闲的看着儒家众人对李斯不断反驳，从始至终都未曾发言。
像此类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堂堂右相要做的是最后的冲击，而不是浪费口舌在争吵这样的事情上。
李斯争的脸色通红，不再搭理儒家众人，而是转身对着坐在高处的嬴政行礼道：
“陛下，大秦自卫鞅变法而始，历经数代君王，便已证明此法可行，乃是大秦立足之根基，如若擅自废除或减少，陛下还有何威信可言，大秦还有何威信可言？”
“如若每每遇事，就靠礼义廉耻去制止，并非长久之计啊，此乃乱国之法，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
“法度，才是立国之本，断断不可轻废。”
听着李斯的话，淳于越也对嬴政行礼道：
“陛下，若万民无礼，不知礼，试问何以敬畏陛下圣威？”
“知礼仪，方知廉耻，如此才是立国之本！”
“切勿听信李斯误国之言！”
嬴政淡淡的扫视下方众人，就李斯这独行侠和儒家之人争论最凶，而冯去疾、内史腾、蒙恬等人则少言寡语。
其他几条国策，必然都是要去做的，完全没有争论的必要。
但在行同伦这一条上，争执是异常的大，以王倌为首的儒家众人，想借此推行儒家学说。
而李斯则是在扞卫自身地位的同时，阐述律法的重要性。
于嬴政而言，
礼仪自然不可少，要不然又与蛮夷没什么区别。
但大秦的律法更是重要，乃是大秦强国的根基，这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帝王的意义，就在于权力的综合与平衡。
嬴政也在衡量下方之人所言...
然而就在这时，大殿外忽地响起哭喊声。
“父皇，杀人了，杀人了！”
“呜呜呜......”
“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杀人了，儿臣要被打死了...”
听到这个声音，
殿内的众人忽然就安静的皱眉转头朝着殿外看去。
杀人...
何人胆敢在咸阳宫杀人？
那不是找死吗！
不过立在嬴政右下手方向的赵高却是忽地抬起头来，平静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胡亥...
赵高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何人在外喧哗。”嬴政沉声问道。
侍卫立刻上殿道：“陛下，是十八公子胡亥！”
“嗯？”嬴政微微皱眉。
擅闯朝会大殿可是大罪，哪怕是胡亥在没有得到嬴政的召见，也只敢在外面叫喊。
“宣！”嬴政道。
哪怕是现在，嬴政心里依旧还是很疼胡亥的，若是其余公子，恐怕就进不来了。
虽然这个儿子没什么大本事，但相比较之下，对他这个父皇还是挺关心的，时常会关怀一下。
就算骄纵一些，倒也可以原谅。
很快，
胡亥就独自走入了殿中，一瘸一拐的，鼻青脸肿的样子立马就引起众臣的注视和疑惑，
“这......”
“十八公子来这里干什么，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有辱儒家礼仪，以前那些夫子是怎么教的！”
“十八公子根本就没好好去过学宫...”
“听刚才的话，这是......被人揍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比下最宠爱的公子下手，可也太狠了点啊，瞧瞧，十八公子鼻青脸肿的样子看的我都......忍不住想笑！”
“口鼻全是血，应该就是故意这样来找比下告状的。”
“胡闹啊，这等小事难道也要占用朝会的时间吗？”
对于殿内众臣的低声议论，
胡亥从他们面前走过，那是一点也不在意。
现在就只想告状，让父皇好好的惩治扶苏，更要让父皇知道，扶苏那个家伙连弟弟都要揍，以前的那些仁义谦恭都是装出来的。
要彻底揭露扶苏的伪君子面容，让父皇知道，让朝臣知道！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来到朝会大殿，就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用来狠狠的打压扶苏一番。
要是可以借此打压扶苏的铁杆儒家支持者......
简直就不要太美妙，毕竟这件事就是那个什么夫子帝师拾掇的。
胡亥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到大殿最里面，眼睛深处却有藏不住的喜悦。
以父皇对自己的宠爱，一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用不了多久，扶苏在父皇眼里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衬托起他胡亥的光芒。
而那儒家......
也要完蛋！
想到这里，胡亥的精神立刻就抖擞了起来，不过表面依旧一副很凄惨痛苦的样子，一瘸一拐的来到了距离嬴政不远处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胡亥身上，议论声也都停止了，就连李斯和儒家博士的争吵也没有继续。
好奇的盯着胡亥...
赵高则是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不断有光芒闪过，胡亥的言行举止很大层面都会影响到他。
而嬴政看到这一幕，特别是胡亥的那个惨状，两撇眉毛瞬间都快要拧到了一起，沉沉地低声喝问道：
“谁揍的！”
不用想都知道，胡亥肯定是被人揍了。
看那个委屈的样子，倒是让嬴政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的儿子，只有他能揍！
别人揍胡亥，难道是想替他嬴政教导吗...
李斯、王贲、王倌等人也是挑起眉头，看胡亥的委屈的样子，揍了他的那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要不然不会来找陛下告状！
可又会是谁呢......
只是忽然听到嬴政说话的语气，众人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
陛下这是......
生气了！
任谁都听出了嬴政语气里的不满和火气，一个个互相对视着，却都一脸疑惑迷茫。
恐怕有人要遭殃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遭殃的人会是谁，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扑通！
胡亥忽然就跪了下去，大声的哭着哀求道：
“父皇，呜呜，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瞧瞧儿臣这脸，嘶......好痛！”
“瞧瞧儿臣这鼻子，都快要被打歪了啊，还有儿臣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不痛的，骨头像是都要散架了。”
“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要不然儿臣......儿臣不活了......呜呜......儿臣不活了！”
啪！
听了胡亥的哀求，嬴政忽地一拍案桌，缓缓的站了起来，沉声道：
“慢慢说来，朕为你做主！”
见状，
王倌却是轻轻一叹，被胡亥这么一搅和，之前的商议争吵怕是又要重新来一遍了。
冯去疾这个时候也抬起了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身为三朝老臣，冯去疾还是很清楚的，陛下很护犊子！
看到嬴政站了起来，殿内众臣忽然都变的噤若寒蝉。
唯独胡亥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道：
“父皇，是扶苏，是大哥扶苏！”
“大哥想要杀了儿臣，要不是儿臣跑的快，就不是被揍这么简单了，恐怕......恐怕父皇就见不到儿臣了。”
“父皇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父皇瞧瞧，大哥把儿臣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的时候，胡亥哭的就更大声更伤心了。
但是谁也没看到，嬴政听了这个话后，却愣住了。
扶苏......
嬴政微微眯起眼睛，一言不发的盯着胡亥。
别的他不清楚，反正扶苏现在一定是跟赵牧在一起的，那么也就是说......
嬴政心中的怒火瞬间就消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好奇。
扶苏打人了？
长那么大的头一遭！
嬴政转念一想，立马就明白了，一定是我儿赵牧的教导...
而听到这里，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王贲却是诧异的偏头看了胡亥一眼，嘴角古怪的抽动了两下。
这胡亥......
似乎有点运气不好啊！
如果是别人，或者以前的话，还真不好说，但现在的扶苏可是在跟着赵牧学习...
王贲摇了摇头，这样的话......那就没事了！
只是让王贲没想到的是，谦恭有礼的扶苏居然动手打人了，那赵牧到底是怎么教唆成功的...
恐怕陛下心里现在也一样的跟他好奇吧！
“父皇啊，求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若是父皇不信，殿外的两名内监可以为儿臣作证，大哥下手可真叫那个狠！”
见嬴政沉默着没说话，胡亥立刻添油加醋起来，
“大哥放言就算儿臣找父皇也没用，还说.....还说.......要是儿臣以后再跟着父皇，争夺父皇的宠爱，大哥他......他就要杀了儿臣啊！”
胡亥的话音刚落，博士淳于越就惊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公子谦恭有礼，岂会做出这等打......暴揍自家兄弟的事，绝对不可能！”
闻言，
嬴政的虎目眯的更深了。
赵高这个时候却是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胡亥打压扶苏的用意。
但是明白归明白，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等陛下的决断就好了。
不过在李斯、冯去疾等人眼里，此刻沉默不言的嬴政才是最恐怖的。
在他们看来，
陛下一定是生气了！
越是不说话，接下来的暴风雨就越是大啊...
怕是大公子扶苏这次跟可能会被惩罚一番。
胡亥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子，必然不会容许白挨揍的，哪怕是扶苏也不行。
李斯自然也看出了胡亥的用意，但平常骄纵的胡亥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正常，只是不知道这十八公子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斯转头看了一眼以王倌为首的儒家一干人，
果然......
儒家一干博士在震惊过后，就忽然躁动了起来。
淳于越再次道：“陛下，此事断然不可能是大公子做的，公子自幼研习儒家经典，甚至礼义仁智信，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粗鲁的事情来。”
“还请陛下明察！”
随着淳于越带头，其余儒家之人也纷纷起身出列道：
“陛下，大公子仁德，脾性柔和，怎会做出打架这等粗鲁之事？”
“还请陛下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此事必然有缘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如此浅显的道理，扶苏公子还是明白的，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