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可儿猛地睁开眼睛,几乎可以说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踉跄着扑倒在办公桌上,太阳穴处仿佛在不住地鼓动着,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如同浪潮般涌来,周可儿忍不住捂着嘴一阵干呕。
周可儿不太记得刚刚那个模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他因为情绪波动太过于强烈,被系统判定为可能会对精神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因而直接被强制断线退出游戏。
好在他一早儿就把紧急呼叫救护的服务关掉了,不然这会儿估计马上就会被抬走也说不准。
周可儿再度瘫倒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双手揉着不断传来刺痛之感的太阳穴,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思考能力。
现在想来...不得不说,周可儿都觉得方才在游戏里最后自己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很不对劲。
难不成...是因为使用那种特殊的灵力,也会同时对周可儿本人造成精神上的污染?
这样想着,周可儿勉强提了提精神,试图回忆在模组的最后,也就是他和李钰两败俱伤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周可儿冷不丁猛地张开眼睛,无法抑制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感到自己的胃似乎正在生理性地痉挛——他刚刚在回忆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完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眼睛,而且...明明方才才看到,现在就已经完全记不清那个眼睛的模样了,就好像是被直接从记忆中抹除了一般。
这让周可儿几乎是从本能上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要知道对于周可儿这种混不吝来说,基本上就没什么能让他感到害怕的,即使是之前在游戏里碰到那些鬼怪,诡异存在之类的。
但这不是从理智上或者感性上产生的恐惧,是出于人类这个物种的本能所产生的。
冷汗从他的额角一直滑落,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周可儿才勉强恢复了控制自己行动的能力。
“先去...洗把脸再说...”
周可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朝房间中自带的洗手池走去——好在精神病院的每个办公室都有配备洗手池,不然就凭周可儿现在的状态出门去洗手间,怕不是走着走着就要被别人摁去医院急救了。
周可儿胡思乱想着,双手称在洗手池的边缘,下意识地朝镜子看去,准备打量一下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啪嗒”
一道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从办公桌处传来。
周可儿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他本来以为是圆珠笔之类的东西,但并没有,地面上一片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什么东西...掉到哪里去了?”
周可儿小声嘀咕着,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嗯?!等等?!”
突然,周可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一阵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不对...刚刚我转头的时候,镜子里的我没有转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可儿猛地转头,死死地朝镜子看去。
在笑。
镜子里的周可儿在笑。
“笑你马啊笑!爷让你笑了吗?!”
周可儿一拳砸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上,究极不爽地抱怨道。
笑也就算了,还笑得这么难看。
而就在周可儿的手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刹那,周围的场景就瞬间变幻了。
所有的光都仿佛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
周可儿感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流动,像是阴冷刺骨的水潭。
头顶则莫名地传达来一种毫无来由的恶意,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仿佛有一滴一滴的泉水,溅在额头之上,但并没有顺着脸流淌下来的感觉。
眼睛。
所有的视线都被一个难以名状的眼睛所占据。
周可儿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下意识地踉跄后退两步。
等到再度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又已经再度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可儿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此时镜子中的情景已然恢复正常,他看到自己额前的刘海都已经被汗浸湿,软软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甚至毫无一丝血色,但是...
唯有眼睛。
周可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并不是指弥漫着黑雾或者布满血丝之类,这种情况周可儿早就有所了解了,游戏里隔三差五来一次,这能叫不对劲吗?
但除此之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他只感到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所谓的疯狂或者暴戾之感,硬要说的话...那应该就是“混乱”。但这个词也并不准确,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因为同时,周可儿的眼神同样十分平静,或者说...冷静。那是一种混乱与冷静交织在一起的,十分矛盾的感觉。
但周可儿知道,这些神采都并不来源于周可儿他自己。
“啪嗒...”
一抹殷红色在洗手池中的水面上绽放开来。
周可儿伸手擦了擦鼻尖。
一股子铁锈味。
“呼...呼...”
周可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由于刚刚胡乱的擦拭,一抹血红色从鼻尖一直蔓延到脸颊的右侧,显得有些狼狈。
但眼神却不知为何已然恢复了正常。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周可儿下意识地想要问一句是谁,可才刚说出一个音节,干涩嘶哑的嗓子就让这个音节完全走了样,他只好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才嘶哑着嗓子问道:“哪位?”
说完,他便赶紧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匆匆洗了把脸——至少让自己的模样不要显得那么阴间。
“是你最最尊敬的胡桃大人!”
外面响起了胡桃的声音。
这下子,周可儿倒是不打算急着清洗掉脸上的血渍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办公桌后面,立马坐到了椅子上,然后伸手将桌上的红墨水瓶子打开,撒到了桌上。
随即,他便做出一副死掉了的样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胡桃。
因为她绝对会自己开门进来的。
果不其然,不到十秒之后,就听“吱呀”一道开门声。
“嗨呀你什么意思,一听到是我就不说话了?你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