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刘戎赞许地朝赵阿五点了点头,道:“建奴早期出兵或打猎,都是按照族党屯寨进行,每人出一支箭,十人为一牛录。演化到今天,一牛录大概三百人。”
“牛录中的首领叫作牛录额真。”讲到这,刘戎又转身将额真二字写在了黑板上:“额真,翻译过来就是首领的意思。”
“建奴屯垦田地、征丁披甲、纳税服役,都以牛录为计算单位。老奴即是在此基础上设置了八旗制度,他规定,每三百成年男丁设一牛录额真,五个牛录额真设一甲喇额真,五个甲喇额真设一固山额真。”
刘戎一边讲一边将这些官职写下来,下面的军官也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
“固山翻译过来就是旗的意思,它是建奴户口和军事编制的最大单位,每个固山有特定颜色的旗帜。原有黄、白、红、蓝四旗,后来又增添四旗,在原来旗帜的周围镶边,黄、白、蓝三色旗镶红边,红色旗镶白边,即为建奴八旗。”
“建奴八旗制度最大的优点,就是兵民合一,全民皆兵,凡建奴丁口皆隶属于建奴八旗之下。八旗兵丁平时从事生产劳动,战时从征,军械粮草自备。每次劫掠所获,除按规定充公部分之外,剩余大部均为其个人所有,是以建奴上下抢掠热情极高,也极为凶残。”
刘戎一边讲课,一边注意观察着台下军官们的神情变化,看到叶飞阳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指点他道:“叶飞阳,你在想什么?”
叶飞阳连忙起身道:“大人,属下觉得老奴这八旗牛录制度同咱们大明的卫所制有点相似,只可惜现在咱们大明卫所糜烂,早已不复国朝初年那般光景了。”
刘戎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或许老奴就是借鉴了我朝的卫所制也不一定,只是这八旗制度确实比咱们现如今的卫所制更高效。”
建奴茹毛饮血,三百年前还刚是从西伯利亚流浪过来的野人,被努尔干司收留安置在边墙外隔绝蒙古,谁能想现如今狼崽子长大了,随便认了个东胡系的祖宗,想要继承女真人的霸业了。
这八旗制度到底有没有借鉴明朝的卫所制刘戎根本不关心,他在意的是,这八旗牛录制度确确实实是将老奴的控制力一杆子插到了最底,完全消除了大明皇权不下乡的尴尬,这种政权对于基层有着令人震惊的组织能力,也能更高效地将各项社会资源统筹起来。
对于基层的有效治理,也是后世华夏能够迅速崛起的不二法门!
刘戎对此深有体会,因此在建设大新堡的时候,也总是在反复关照这件事。
叶飞阳又道:“建奴全民皆兵,既要耕种,又要训练作战,而我们大明有了营兵之后,却是兵民各司其职,朝廷养了这么多脱产的战兵,成本更大,效果也理应更好才是,可为何士兵们偏偏不如建奴勇猛呢?”
刘戎很欣慰叶飞阳能够想到那么深,经过他坚持不懈的灌输,这些部下早非一般明军将领可比,已经具有了相当的思想和见识。
不过他并不打算立马回答叶飞阳的问题,而是压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道:“这就涉及另一个课题了,那就是稳定的月饷制度对于军队战斗力和军纪的意义,这是个深刻的命题,我以后会专门给你们抽出两到三节课来讲,今天在这里就不再展开了,你们回去可以抽空先思考一下。”
“呐,我们继续来讲建奴牛录八旗制度。刚才已经说了,建奴八旗即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正四旗旗帜为纯色四方形,龙首朝后;镶四旗旗帜为五边形,黄、白、蓝三旗镶红边,红旗镶白边,龙首朝前。”
“每旗原则上应该包含二十五个牛录,每个牛录有三百人,共计七千五百人。但是实际上,每旗的牛录数量都是不一样的、也是不固定的。黄把总趁着上次去辽阳的机会已经打听了一番,想必也不能绝对准确,大家都听听看吧。”
刘戎话音刚落,黄金祥便站了起来,声音洪亮道:“根据我们夜不收从边军各营探查到的结果是:正黄旗四十五个牛录,镶黄旗二十一个牛录,这两旗的旗主是老奴自己。”
“镶红旗二十六个牛录,正红旗二十五个牛录,这两个旗的旗主是老奴的二儿子,大贝勒代善。正白旗二十五个牛录,旗主是老奴八儿子,四贝勒皇太极。镶白旗十五个牛录,旗主是老奴长子褚英之子杜度。正蓝旗二十个牛录,旗主是老奴五儿子,三贝勒莽古尔泰。镶蓝旗三十三个牛录,旗主是老奴侄子,二贝勒阿敏。”
黄金祥说的有点快,大家一时都没有记全,都开始交头接耳地互相询问起来。
刘戎见状只得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表格,将建奴八旗的牛录数、旗主都做了一个简单统计,以便大家摘抄时更加直观。
画完之后,刘戎拍了拍手,又道:“除了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固山额真之外,建奴军中还有一些常见的官职名称,我也简要和大家说一下。比如拨什库,就是领催,管理牛录内的文书、饷糈庶务。”
“再比如专达,可以翻译成什长,算是低阶军官。戈什哈,建奴高级军官的侍从护卫,也就是亲兵……”
刘戎一边讲一边写,不一会儿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众多稀奇古怪的称呼。
这时,一个护卫急匆匆地敲门进来,朝刘戎眼神示意,又点了一下头。
教室里的军官顿时都齐刷刷地望向那个亲卫,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敢打扰大人授课的。
刘戎神色如常地放下粉笔,又点起黄金祥道:“黄把总,你看还有什么疏漏的,再给大家讲讲。另外打探到的建奴各个旗主以及五大臣的性格特点也都说一说。奥奥,还有蒙古左右翼以及叛贼汉奸李永芳、刘兴祚、佟养性这几个人也说说。”
说完,刘戎用讲台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迈步朝教室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