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打虎？”唐玥美眸凝实，大脑陷入了一刻的宕机。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沈安在羞辱自己。
她脸色微微一变，犹如寒冬般抿在一起：
“哼！要不是我曾经拼命的学习，看的书不少，还真就被你骗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阅读量，是远超沈安的。
“话倒是没错，可惜，有些书是你这辈子都读不上的。”
沈安拈了两颗瓜子塞进嘴里，一边嗑一边点评道。
话音刚落，广场上传来的悲鸣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嗷呜……呜呜呜……”
很难想，头顶三昧真火，脚踏狂风猎猎，吼叫连连威猛无比的黑虎，有一天竟然会被人打……哭了……
应该是哭了吧？
沈安盯着虎目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的浑浊液体，默默想道。
它拼命挪动着四肢，想要将自己从身后的魔爪里，拯救出去。
可刚刚爬出去两米，就被武松拽着尾巴、捏着拳头、一个跳跃骑了上去。
嘭！
啪！
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慢慢的，高昂的虎啸声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小猫呜曳。
可惜，即使黑虎已经一再求饶，武松就像是没的感情、只有愤怒的机器，一拳一拳地砸了下去。
哪怕皮开肉绽，哪怕右手鲜血直流，也依然没有任何松懈。
怕了。
黑虎是真的怕了。
明明他才是几十人的怨念、恨意、惧意凝聚出来的诡异生物，可却在身上之人这，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
不得已，它挣扎着开口，想要向二楼的金莲……额，唐玥求饶。
“主人，救救我，救救我。”
唐玥：……
刚刚的笃定有多么嚣张，现在的打脸就有多么迅速。
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最终只轻飘飘的突出两个字：“废物。”
噗嗤！
终于，某一刻，黑虎被打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本剧烈起伏的腹部，此时只有一股股腥臭骚黄的味道，流淌着。
极其刺鼻。
但武松就像是没有闻到一样，就这么踩着黑虎的尸体，向前走去。
滴答。
滴答。
右手，血肉模糊的指间不停淌着血水。
伤口之大，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骨头！
沈安犹豫了刹那，还是闭嘴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武松，早已失去理智。
或许，从刚刚出现看到唐玥的瞬间开始，武松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出了家的修行人了。
而是——手染鲜血、罪恶滔天的打虎行者！
而是——兄亲弟恭、情义无间的二弟！
“他、他、他好厉害！”
沈安身边，红孩儿 一双小嘴张的快要能够放下两个4J的车厘子。
不敢相信！
不可置信！
“他明明只是人的躯体，怎么会、怎么会能杀得了那只黑虎呢？而且竟然还不惧怕我的三昧真火……”
他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对此，沈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想不通就对了，我也想不通。”
华夏传说中的这些存在，要是能够想通，也就不会被各种妖魔神话了。
他们存在本身，就不能以常理推测。
红孩儿：……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说着话，武松已然靠近了第三栋楼。
他捡起自己的戒刀，一刀就劈了上去。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迟疑。
咔嚓。
房屋的一角墙壁，被他劈出了一道深沉的印子。
墙漆也掉了一大块。
“啧啧啧，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上面，唐玥施施然的点了点手指，对武松评价道，“可距离整栋小楼房被劈倒，还差得远呢。”
“这栋房子，你劈不掉的。”
噗嗤！
咔嚓。
回答她的，只有武松一刀接一刀的劈砍。
一刀、两刀、十刀……百刀……
他也曾尝试过登楼而上，可这栋房子就像是被施了密码一样，根本上不去。
转瞬之间，天边的雾蒙蒙的夜色，黯淡了些。
一缕极其暗淡的阳光，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
窗户边上的唐玥在看到这缕阳光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天亮了大宝贝，姐姐我要回去睡觉了，我们下次再玩喔~”说完冲沈安抛了个媚眼就退了回去。
呼~
微风轻拂，她的身影直接消散。
显然，这里对于她来说，就像第一附属鬼域对于沈安来说一样，来去自如。
而沈安在坐了一晚上后，也不禁有些腰酸背疼。
在简单的伸展了几下胳膊后，只能将目光放到了面前还在持续不断砸拳的汉子身上。
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她已经走了。”
砰！
咔嚓。
回应他的，同样是持续不断的砍刀声。
可经过大半夜的努力，这栋房子也不过堪堪被他砍掉了十分之一的角落而已……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沈安站在武松身后，久久不能挪动目光。
到底是什么样的毅力，在支持着眼前的汉子？
仅仅只是仇恨嘛？
恐怕不仅仅如此吧。
“武松大哥，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这，是他第十三次开口了，全是感情，没有任何技巧。
原本他以为武松这次仍然会和之前一样，持续不断的劈砍着房屋时，刺耳的砍伐声，忽然停止了。
停了？
这是听自己的了？
沈安心中一动，刚要靠近，眉头却在此时皱紧了起来。
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米九的魁梧汉子，双肩竟然在此刻抖动了起来？
不对，不是抖动——是颤抖！
难道他很开心？
又或者是……在哭？
想到这里，沈安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犹豫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武松，是他前世自打小就崇拜的英雄。
也是水浒传里，为数不多被国人喜欢的英雄。
那个敢爱敢恨，那个豪气冲天，那个尊兄重情的男人，即使有些许错误，但在小孩子眼中，也依然是那么的耀眼。
沈安不会忘记，初中时期拜读水浒传时读不下去，却独独对打虎、血溅鸳鸯楼等几个章节爱不释手的日子。
也能想起语文老师强制要求背诵这些典故应对考试时的喜悦。
这，是他为数不多心甘情愿去背的内容。
可——眼前似乎在低声抽泣的男人，与自己心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些不符？
疑惑间，沈安忽然发现自己左眼眼底的卷轴，再次亮了起来。
这让他十分疑惑，往日里个把月没个动静，跟死了一样的卷轴，这是咋的了？
被鞭炮炸到了？
下一秒，一道在晨光下略显矮小的汉子，慢慢走了出来，始一出现就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墙角：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