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突然就笑。
那张脸灿若春花,黄大牛倒吸一口凉气。
小姑娘腰间的玉佩被阳光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也没关系啦。”
黄大牛跟着附和一句,“对对对,没啥事,俺这不也不知道吗,女子人美心善……”
话音未落。
沈漾叠着他的声音,“反正是你卖的,到时候就是死罪,死的也是你。”
嘴角瞬间垂下,沈漾表情冰冷,黄大牛不自在的瑟缩一下,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你你你、你说这话啥意思。”
沈漾好心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送给小雅的礼物,就是她的东西,不管是你她夫君还是什么关系。”
“动了她的我就能上报贵妃娘娘。”
看沈漾说的很严重,黄大牛咽了口口水,“俺咋、俺咋知道你不是骗俺的。”
程御自袖口撤出一块金黄的令牌,他因为常年接触蛊毒,整个人阴冷的可怕。
“皇家令牌,见着还不跪下!”
那令牌看着沉甸甸的,黄大牛不识字,当双膝一软。
他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老丈人是八品官,要说罗小雅还真可能认识官家小姐。
黄大牛不停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沈漾冲着程御挑了下眉毛,黄大牛不认识。
沈漾却认识,程御拿的确实是皇家令牌。
可不是大宁的皇家,而是南疆,用来唬人倒是可以。
就连罗小雅都拽着闺女跪在地上,红衣站回沈漾身后,“金簪呢,还不快还回来。”
黄大牛哆哆嗦嗦,手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伸去,沈汉一把拽过沈漾的胳膊,把她反着看向后边的墙壁。
金簪上好像还沾了个毛毛。
黄大牛递给程御,“大人,在这呢。”
程御脸上隐约有黑色蔓延,他控制不住怒火,还是沈汉拽了把程御的袖子。
冲着他摇摇头。
程御取出手帕,示意黄大牛把簪子放上来,而在接触的一瞬间。
就看着有个不起眼的黑色虫子顺着黄大牛的袖口钻了进去。
沈汉把黄大牛指使出门,茅草屋里破旧,罗波确定黄大牛听不到。
他这才眼眶微红,“姐,沈姑娘是俺找来救你的,你别怕,他们都是好人。”
罗小雅眼里含泪,她按着丫头的头,一块给沈漾他们磕头行礼。
“谢谢姑娘,谢谢你们。”
手背上青紫一片,沈漾扶着她坐起来,看着家徒四壁的漏缝房子,沈漾叹了口气。
“罗姑娘,你可想过以后怎么办。”
他们能帮一时,却帮不了一世,以后的生活还得靠罗小雅自己。
女子低下头,包着头发的蓝色布巾已经洗的发白,她轻轻梳理丫头的头发,许久之后才开口。
“能咋办,活了一天是一天。”
沈漾抿抿嘴,“罗姑娘没想过合离,自己带着孩子过,总比现在的日子要好。”
罗小雅猛的抬头,她眼睛很大,仔细看和罗波有几分相似。
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劳累和吃不饱,看着没有精神。
双手布满老茧,罗小雅眼神暗淡,“算了吧,他不会放俺们走的,再说了,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咋生活啊。”
被嫁鸡随鸡的思想荼毒。
罗小雅已经丧失对生活的希望,罗波突然开口。
“姐,还有俺呢,俺给你盖房子,俺也不管爹了。”
“你以前带着俺都能过,现在你怕啥。”
罗波撸起袖子,胳膊细的跟麻秆似的,罗小雅明白他在罗家也不好过。
姐弟俩瞬间哭出声,“小波,爹又打你了吗。”
罗波倔强着说没有,可身上的痕迹看着就是新印,他俩抱头痛哭。
沈汉指骨敲了两下膝盖,闷闷的,“这样吧,罗姑娘,你要是愿意,京城里有沈家的宅子。”
“里边缺个洒扫收拾的丫鬟,月钱呢,足够你和孩子生活,在那干活,你也能有地方住。”
“你可愿意。”
沈汉是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
当初二夫人有多兴致勃勃,如今晓得罗家的惨状就有多打脸。
沈汉本就和罗小雅没有任何眼缘,但他不介意顺手帮忙。
罗小雅手指都在颤抖,脸色涨的通红,“真、真的吗。”
罗波冲着沈汉磕头,使得力气太大,额头破了皮,“谢谢沈公子,谢谢沈公子,俺给你磕头。”
“谢谢你帮俺姐姐。”
沈漾露出舒心的笑,门外传来一声动静。
黄大牛不知道啥时候过来,手里拎着个破破烂烂的水壶,眼神一直瞥向沈漾的方向。
“那啥,几位公子姑娘,俺烧水给你们送过来喝。”
看着水壶上的污垢。
红衣双手环胸,挡在门口,“不必,我家主子还在跟罗姑娘叙旧,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黄大牛啧了一声,“俺哪算外人,俺是……”
红衣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把斩断茅草屋上的杂碎,黄大牛吓的把水壶一扔,一溜烟的跑走了。
罗小雅露出苦笑,“姑娘也看到了,俺和丫头,根本逃不走,就算逃走了,他也会把俺们找回来的。”
沈汉丝毫不担心,“只是罗姑娘同意,他进不去沈家的宅子。”
程御贼兮兮的探出个脑袋,满脸的算计,“我倒是有个法子,不仅能让他心甘情愿的送罗姑娘离开。”
“还能让他和罗统领斗上一斗,就是罗姑娘以后不太好嫁人。”
罗小雅眼神闪过一丝狠意,她坐直身子,“俺以后有丫头,不想嫁人,公子的法子若是能替俺挡了婚事,俺倒真的感谢公子。”
有罗小雅这句话,程御放下心。
沈漾示意他快说。
小屋里安安静静。
只能听见程御的嘀咕,丫头耳朵听不见,她茫然的四处看。
沈漾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摇摇晃晃,甚是好看,她张了张嘴,手指无意识的朝着沈漾的方向抓了一下。
沈漾余光正好看见,她毫不吝啬的取下耳坠,蹲在丫头前边,笑眯眯的。
“喜欢这个吗,送给你了。”
红宝石和黑漆漆的手掌对比太过明显,也不知道丫头在这个家里吃了多少苦。
罗小雅眼含热泪,“丫头说,这个姐姐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