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外面的景象，让姜十六回想起两个多世纪前，危机元年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把姜宇当作了救世主一样的人物。
那时候在姜宇的住处前面也有不少人膜拜，还有人给他烧纸，弄得姜宇哭笑不得。
罗辑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似乎希望把外面那些人，都关在他的世界外面。
对于姜十六的感慨，罗辑只是淡淡地道：“既然生而为人，你就没得选了。”
小会客厅里，除了罗辑、姜十六、三十六，还有史强。
只不过史强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角，听他们几个人谈话。
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大家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谈下去。
姜十六问罗辑：“我们来地球是准备尝试着攻击‘水滴’，您有什么建议么？”
罗辑反问：“你们准备用什么手段攻击‘水滴’？”
该试的都已经试过了，最后人们沮丧的发现，人类所有的武器对“水滴”都没什么作用。
“我来拜访您的目的，就是向您阐述姜宇的面壁计划。”姜十六答道：“我从一年多之前，接手了‘流浪地球计划’，简称‘壹号计划’项目组的研究。
“这个从一个世纪之前就存在的项目组，一直在闷着头研究引力，可惜我们没有粒子加速器，这些研究都无法证实。
“不过可以用实际的应用尝试着证实一些假设。
“当然，这很难，也会浪费大量的资源，还不一定会成功。
“现在我有把握制造出产生引力的设备，这区别于传统的电磁力设备，可以将一个小型的引力场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并维持一段时间。
“如果能让‘水滴’卷入这个小型引力场里，就能打乱它对太阳的封锁！”
三十六一愣：“你的研究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
他见罗辑和史强有些迷茫，便解释道：“引力场的生成跟电磁力完全是两码事，按理说只有大物质天体的引力才可以在宏观上表现出来。
“如果我们可以自由制造出引力场，那么就预示着我们可以制造人工黑洞了！”
姜十六笑道：“人工黑洞的技术还尚未掌握，不过正如你所说，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这个突破性的理论不是我发现的，是上个世纪着名的高能物理学家胡广寒的研究成果。
“在长达一个世纪的理论研究当中，在没有可靠的粒子碰撞实验的情况下，他们利用人类仅有的理论，做出了海量的假设和猜想。
“这为基础物理的新理论提供了巨量的参考，有了这些宝藏，我相信如果我们可以进行粒子碰撞实验，会立即在引力等四个自然力方面，有巨大的突破。”
姜十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很久以前我就假设过，引力的传播媒介会不会是暗物质？
“胡广寒利用许多理论模型，证明了这种媒介的存在，他的看法跟我不谋而合。
“引力是两个物体通过暗物质互相交换虚粒子，所产生的力，这符合公元纪元时期量子力学的相关理论。
“只不过没办法经过实验来证明这个假设，我认为引力的媒介即便不是暗物质，也是一种我们从未发现过的物质。
“胡广寒猜测，该物质很有可能是宇宙的第四个维度，而引力的传播媒介在第四个维度里应该是可见的。
“这种东西有点像是宇宙的‘背景板’，一种超出三维的我们可以观察和感知到的东西。”
姜十六见史强有些不理解，便解释道：“主流的物理学家都认为宇宙是四维的，而人类作为三维生物，对其中的一个维度永远也无法直观地观察到。
“这就像是由一条线组成的二维生物，永远也观察不到宇宙的第三维度一样！”
三十六有些好奇地问：“你所说的这些假设如果是正确的理论和规律，那么就算没有巨大的质量体，也能产生引力场？”
“理论上是这样的。”姜十六道：“也不是没有质量体，而是用暗物质做质量体！
“如果我的实验能成功，那么我们将具备一种‘看不见的攻击力量’。
“这也是姜宇对付‘水滴’的思路，既然它如此坚硬，那么我们就不要跟它硬碰硬。”
他顿了顿又道：“第二个思路，是尝试利用电磁力或弱核力这两种自然力，将‘水滴’的强互作用力抵消，或者在一定条件下出现斥力。
“总之是从根本上瓦解‘水滴’的强互作用力。
“这也很难，原因么，还是因为我们没办法进行微观实验。”
姜十六长叹了口气又道：“这就是我来地球的目的，虽然这些实验最后可能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总比束手待毙强。”
罗辑沉思了几分钟才道：“我总算明白，姜宇要怎么配合我，我又要怎么配合他。”
不等众人询问，罗辑看着姜十六道：“我的建议是，在你把‘水滴’当做磨刀石之前，先用一个大功率的信号发射天线对准太阳。
“如果你解除了‘水滴’对太阳的封锁，就立即命令三体星人撤回所有的水滴和侵略舰队。
“他们不照做的话，不要犹豫，立即向宇宙发射三体星系的坐标！”
姜十六点点头：“我会的！”
罗辑微笑道：“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如果你的法子也不成，我们就什么也不要做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
“哦，对了，根据最新的观察，预计三年后到达太阳系的‘水滴’加速了对不对？”
姜十六点点头：“是的。”
罗辑感叹道：“姜宇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啊！这个‘水滴’的行踪对姜宇来说非常重要！
“接下来我会认真督促雪地工程，一定要在这个‘水滴’经过海王星轨道前，找到它踪影！”
姜十六苦笑：“就算能找到‘水滴’的踪迹又有什么用？”
罗辑笑道：“起码姜宇对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快去事实你的计划吧！人类还有没有未来，全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
经过两个多月的跋涉，顾澄等人终于回到了朱庇特市。
在快要进入码头的时候，面对只剩下三分之二个圆环的朱庇特市，顾澄感慨颇多。
他这一来一回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整个人类社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顾澄所乘坐的客运飞船，是隶属于天王星的飞船，在天王星的殖民地接应救生艇的同时，顾澄征用了天王星所有的行星级飞船，一次性往木星运回来了三万多人。
这批人一部分是太阳系国军中的高层，在他们回来的途中，姜宇就已经宣布，免除了他们所有的职务。
另外还有些伤员和基层官兵，艾奇早就安排好人接应他们。
刚踏上码头，顾澄看到冷着脸站在码头内侧的姜宇。
顾澄快步走过去，在姜宇面前单膝跪下：“没有听从您的劝告，是我此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银河之大，也填不满我此时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