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宫官学的规矩,自然就是谁赢得两班大比,那么就谁先来选,这一次两班大比,乙班获胜,取得了北海如意的三年保管权,这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些,但是实际上的大实惠和大福利,就是在这选官上。
众人已经早就知道了这一次两班大比的职位,两班的官学生一共是七十九人,而这一次,各衙门拿出来的职位,那就都是一些不错的职位,这些职位一共是七十三个,这个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明,这七十九个官学生里头,会有六个人,无法在这一次安排到职位,当上官儿。
起初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薛蟠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忍不住要再次怀疑这大越朝太宗皇帝创办这个咸安宫官学,到底是什么用意,何况这个时候王恺运宣布选官的职位一共是六十八个的时候,曹成在薛蟠耳边悄悄说道,“以前都是官学生有几个,官位就有几个,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多几个放出来,让大家伙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可如今咱们这位王祭酒,不仅特意将这官位缩减,还缩减到了更是不够的地步,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还需要怎么想?不过就是二桃杀三士,挑拨众人因为选官的事儿,发生争斗,这样的话才能够挑拨众人,长远的看,可以让这些人,又因为小龃龉而引发大矛盾,让勋贵亲爵们彼此离心,确保皇帝江山万年,这话虽然诛心,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但薛蟠自觉,所料不错。
这样的话,退一万步来说,乙班的人,这一次得了头魁,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有官儿当了,须知道前几次的乙班官学生毕业了还是有些倒霉的,毕竟没有差事,需要和那些普通官员一样等着吏部的铨选轮转,那可就不是那么舒服痛快即刻可以当官的,还要无穷尽的手续等着,而且这些乙班没选中差事的官学生,都是家里头背景关系不怎么样或者是得罪了人故此不得选官,那么三五年在家等着吃闲饭也是有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乙班的官学生可就不必担心了,那这六个人选不上的,自然不会是乙班之人,而必然是甲班之人。
“这一次两班大比乙班夺魁,按照之前的规矩,选官就从乙班开始,薛蟠,”王恺运笑容可掬的对着薛蟠说道,反正在薛蟠看来是半点都看不出来王恺运有着要去职的沮丧之感,“你乃是乙班班首,合该你先选,请吧?”
薛蟠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排班而出,“学生不敢问祭酒,这一次两班大比选官之事,是由我先开始吗?”
“这是自然,”王恺运笑道,“乙班夺魁,你虽然谦逊,但功劳过半,不愧为乙班之首,咸安宫,”王恺运笑『吟』『吟』的扫视众人,“也是咸安宫之首,你之才能,力压众人,只怕是无人敢质疑一句了,自然是你先选,天下只怕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先选了。”
王恺运这话显然又是玩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那一套,增加薛蟠的被讨厌值,往日的时候薛蟠还要谦逊一二,把身上这些被嫉妒的情绪清除一些,但是现在显然他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故此听到王恺运这样标榜的话,也不做什么反应,“那我不敢问祭酒大人,是否可以先让别人选官?”
皇帝微微挑眉,好奇的望着薛蟠,王恺运猝不及防眼神之中也带着一丝狐疑,“自然是可以的,你若是要让别人先选,不知道是要让谁先选?”
薛蟠微微一笑,脸上复又『露』出了悲天悯人之『色』,这脸『色』不仅是叫咸宁郡王看着恶心,就连李少普等人也不免打起了寒噤,薛蟠只要是『露』出这样的脸『色』,那就必然是包含祸心的事儿要办出来了,他朝着永和皇帝微微弯腰鞠躬,“学生斗胆,有一事儿要求圣上。”
“什么事儿?”永和皇帝笑眯眯的说道,“若是很难为的事儿,也就不必开口了,朕是听到了,咸安宫选官是有自己的一概之规的,轻易不能动摇。”
“学生乃是咸安宫官学生,又是乙班班首,乃是官学生之表率,自然是不敢带头破坏朝廷法度,只是祭酒大人所言,说我这力压咸安宫,委实是当不得的,这天竺之行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自然首先,靠的是圣上鸿福庇佑,故此有惊无险,第二么,就是要靠着我这咸安宫乙班的同学们,同心协力,缺一不可,若是缺了一位,必然不能将马德里思汗缚于圣驾之前。”
薛蟠如此絮絮叨叨但又是十分深情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咸安宫不管是甲班乙班的学生想到了天竺艰辛之苦,心下戚戚然,“昨夜我和乙班的委员们一起商议今日选官的时候,大家伙一致认为,应该心存谦卑和团结友爱之情,故此,咸安宫乙班班首和六名委员,将会最后在乙班的最后选官,先让乙班的同学们尽数选完了,吾等委员再行选官!”
李少普和曹成等六人,一起出班跟在薛蟠身后,“学生等皆是此意。”
王恺运挑起眉,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笑盈盈的望着众人,不发一言,皇帝也有些惊讶,“薛蟠,你,可知道这职位有好有坏,先选之人,有巨大的优势,后选之人,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差事了,你们这几个人,若是等到最后选,只怕就没什么好的了。”
“都是为国尽忠当差,不分职位好坏,都是一样的,”薛蟠回道,“这绝不是学生等人沽名钓誉的,而是要帮着同学们着想,我们这些人,能够得胜归来,学生能够得皇上谬赞,靠的就是同学们一起办出来的大好事儿,这一节,学生是要领受的,再者,我们这几位委员都商议过,先是办了同窗们的差事,再轮到自己个选,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说有什么争先恐后挑肥拣瘦之嫌疑,更是有利于咸安宫之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