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现在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他们就算不是因为沐馥的关系，可他们必须得离开了。到时候如果找大使馆申请了搜查令，恐怕不好搞呀。”
“真的会给搜查令吗？”维尔克皱了皱眉头：“我可是法国公民，为法国医疗做过贡献的。”
“那不一定，毕竟人家不可能会为了你得罪一个国家。”林夫人站在一旁附和：“这件事不是您不厚道，而是既然日本人以及顾及了这里，那肯定不日就会搜查上门。”
“是啊，在非法租借的地盘，他们就敢这么放肆。这要是申请到了搜查令，直接会对店有影响的。”采儿点了点头：“既然小姐变成了这个样子，再薅你们这两个外科手术医生做心理咨询也不太好，与其这样，我们还真不如出国去躲一躲。”
“那你们国内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这个早在小姐成婚日前，他们就全部交代清楚了，就怕出现现在这种事情。”
“也好，让他出门一切小心。沐馥变成这样，我也是心疼的。她可是我那挚友最优秀的学生了，不能让她那医学大脑白费。”维尔贝克从位置上坐了起来：“我也去跟我的其他挚友写信，看能不能请到法国最优秀的专家来帮助她治疗。”
“先生，像你之前说您的那个德国挚友不在的事情是真的吗？怎么现在还要请到其他的人来帮助了？”
“在你们回来的那一年应该已经自杀了吧。”维尔贝克眼神黯淡，高挺的鼻子上露出些落寞：“毕竟将那个笔记本都交给你们，就算是给我带了遗言。”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拿出了那个日记本。
每页已经泛黄，但还是忍不住地抚摸。
“算是我没把你的学生带好，现在让她变成了这样。希望上帝能听到我的祷告，让她在法国治疗尽快恢复。”
说到这里，拿出纸笔，坐在书桌前，写起了长期不用的文字联系着一个个在医学界的挚友。
傍晚，刘黎茂穿着一身普通人的衣服从法租界走了出去。
回想起之前顾锦沣的话，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要去和平饭店找303号房间。
“希望能有用吧。”他摇了摇头，赶在饭店即将关门前，走进去询问柜台。
“我要预定303号房间。”
“303号房间已经有客人了，不过看您这样，估计也预定不起。”前台狗眼看人低的话语刚想让他反驳，就被楼上的人听见了。
顾锦沣还怕他不找来呢，看着那人这么急匆匆的恐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吧。
“让他上来吧，正是我要等的客人。”
他穿着一身睡袍，左手慵懒地端着红酒望着他。
刘黎茂看着他发浪的样子，有些无奈。
自己就是来求他办事的，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人上楼了。
顾锦沣故意等他，等上前，一把拦住刘黎茂的肩膀。
原本就比他个子小的刘黎茂这下显得更矮了，只能一把推开：“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你闹，有事情找。”
“看你这身装扮我就猜到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等着你。”两人进入房间继续交谈起来。
“你们家出事，怎么不跟我传个信息呢。这几天我每天在这饭店食不下咽，天天盯着人在外面找。”
“这种事情先放一放吧。”刘黎茂毫不在意地坐在了靠在附近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一点都像是来求人的样子。
“你有认识什么好的心理医生吗？”
“怎么？你神经出问题了？”顾锦沣大条的还想检查一下，直接被刘黎茂躲开了，接过一杯红酒泼在了刚才的椅子上。
“行行行，我不闹了，你说吧，要这个做什么？”他看着刘黎茂冷脸，就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我想要带着沐馥出国求医，现在这种节骨眼，恐怕躲不过日本人的追击。”
“不止一方地在追击你，还记得之前被抓的那个赤色分子叛徒吗？”
“他怎么了？”刘黎茂实在没心思想其他人：“还没死吗？”
“怎么可能会死，只不过现在想拿着沐家的财富作为给内部另一个特务机构效忠罢了。”
“我明白为什么大哥一回来就会被唐家抓走了，原来关节在这里呢。”刘黎茂眼神犀利了很多。
他之前查过入组织的记录，如果是这个顾矮子的接手的，他明明就知道沐馥是申城沐家的背景。
可是在供出其他的隐藏处的事情，唯独漏了这里。
那个时候有谭军在，估计是猜想到就算供出来，唐军也会保住他们。
而后面想着打沐家的主意，那肯定就是跟唐恩弘联手了，想着借唐家弄死沐家。
“你想明白就好，所以我才来申城就怕你出事。”
“我现在就想出国，给馥儿治病。”
“不是吧，她现在可是谭家的夫人。你私自将人偷偷带出国了，这万一人家气得直接将沐家那边的人全部杀掉了怎么办？”
顾锦沣有些阴阳怪气，今天这兄弟真是太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他靠近刘黎茂，盯着刘黎茂的眼珠子直转悠：“之前我猜到你喜欢他，你不承认，还拱手将人送到了谭家。现在后悔了就直说，我不会嫌弃你的。”
“谭军战事正酣，建康那边不想派军过来支援，你过来是专门来找我的你父亲知道吗？”
“他知道呀，反正这场战役谭跃安如果想从战场上完好无损地活下来是真的难了。”顾同学又靠在了餐桌边，给刘黎茂倒了一杯酒。
“我现在不喝酒，要随时头脑保持清醒。”
“你这眼圈黑的，看样子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你先帮我买几张从吴淞口码头去国外的船票……”他顿了顿，想起那老头是个法国人：“就去法国，我要带着沐馥去那边治病，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还没等顾锦沣拦住他，他就交代完事情后，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
“原来这么久没接触体能训练了，他还一直保持着当初的狡黠。”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行吧，等你回国后我们再聚聚吧。”
顾锦沣一口焖了进去：“至少下一次你应该不会拒绝为我做事情了吧。”
他们两位日本军官学校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同时都揍了日本同学。
这一点，在他们看来都是有默契的。
只是回国后的刘黎茂很少主动找顾锦沣，两次都还是为了沐家的事情，这一点让他十分感兴趣。
按照学校时期的习惯，基本上找不到他，那就是躲在一旁给人使坏呢？
只是沐家遭变故，他的小妹妹恐怕遇到了国内医生难以治疗的疾病，所以才想着出国。
可是出国哪里有这么容易呢？以前好歹还有沐家的大哥帮他打点一切。
现在这些事情，我来帮你打点一下吧。
日本人那边把持着各个港口，总得有些假身份混过去才是。
隔天，顾锦沣就去为他张罗这事了。
只是这唐乐怎么出来乞讨了？真是不可思议。蓬头垢面，衣服脏乱不堪。
他站在一个破碗面前，给她丢了几块银圆。
那人只能看到钱欣喜不已：“谢谢，谢谢，能不能带我回去做做事情呀。”
“你能做什么事情呀？”顾锦沣一脸不屑，言语略带轻佻。
唐乐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那个拉着唐军长一起讲话的人。
“是你？”
“唐家虽然唐军长死了，你总不至于败家如此到讨饭的地步吧。”
“唐家早已经不存在了，那里成了一个乱葬岗。难道顾少帅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拜刘黎茂所赐。”唐乐讽刺道：“这几个银圆还是留给你自己给沐家保命用吧。”
她说着，就拿着自己的破碗去了其他的地方。
没错，这一切都是沐家所赐。
如果不是沐家，自己就是谭军夫人，自己的父亲说不定还能好好地地活着。
现如今，沐家只是死了一个沐璟，真正死的人居然还在好好活着。
她一定要比那个人活得更长久，才能对得起自己。
她要那个人死，一定要那个人死。
刚结了婚，谭跃安就上了战场。
按照这种情况来推论，没有后方支援，恐怕事情会渐渐变得不妙起来。
他还能好好活着吗？恐怕不能了。
谭跃安，我这么爱你，一片真心喂了狗。
当你这么无情地在我的面前杀父亲的事情，你就不再是我最爱的那一个人了。
你杀掉了他，直接让我的家都没了。
唐乐现在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怨恨，只是她没想过的是沐家可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亲人。
而谭司令的父亲的死因就是她的父亲的杰作，现在才埋怨，恐怕有些蛮不讲理了。
自从被那个饭店赶出来后，自己拿着几块银圆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付房租做工？唐乐活了这几十年，除了耀武扬威和处理军务，哪里干过这些低三下四的活计。
不是被人赶出来，就是跟管事的吵架克扣工钱。
很快，那几个银圆就花完了。
天生大小姐命，肯定也是不能去住穷人区的。
而那个经理给的银圆住在其他地方也不够，再次去找，也只是被赶出来。
于是，她就沦落至此，乞讨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