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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想上去跟她说话,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方嘉衣正在抢救命悬一线的危机病人,就算她有心去搭话,嘉衣也不一定有空理她的。

她眼睁睁看着方嘉衣被推着离去,进了一间房间,房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方嘉衣就率先跳了下来,拿来一把手术刀,完全没有犹豫就切进了病患脖子的位置,利落的插入一个呼吸管,手动给氧……

然后房门就在眼前关上了,隔断了苏意的视线。

她的瞳孔缩了缩,收回凝视,几年不见,嘉衣变得好不一样啊……

也不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自己,他们那一届的人,似乎真的很卧虎藏龙啊,个个都混得很不得了。

怀着一丝感慨,她乘上了通往8楼的电梯,向护士问到爷爷的房间,就过去敲门。

“叩叩叩……”苏意站在门口,略低着头,“妈,爷爷,是我,苏意。”

“进来。”门后是陆贞的声音。

苏意拧开门把。

门后是一个干净安宁的特需病房。

面容慈祥的爷爷靠坐在病床上,身上是一套深灰色条纹病服,他的身形已不如从前那么健朗,甚至有些瘦骨嶙峋的,想来是被化疗跟抗生素消磨的。

陆贞坐在爷爷病床旁边,削着苹果,她的容颜还是记忆里的模样,长发低低挽着,穿着条米色修身裙,气质温婉雅致,美得就像是一副画。

见苏意进来,陆贞放下手里的水果刀跟苹果,站了起来,“来啦?渴不渴,妈给你倒杯水喝吧?”

她的情绪比以前和平了很多,这些年,由于离婚久了,她也想看开了,积极的接受了躁郁症的治疗,在疗养院呆过一段时间,出来后,整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面貌都好了许多,现在已经不怎么发病了。

“好。”苏意应了一声,眼眶有点红。

陆贞便去给她倒水了。

苏意甜甜地唤了一声,“爷爷,我来看您了。”

陆老爷子生了病重,看见她来了,有些老泪纵横,五年了呀,他足足有五年没见过自己的外孙女了,伸出手,拍了拍苏意的手背,点点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坐,坐爷爷旁边……”

苏意依言坐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眼睛更红了,握着爷爷的手,给他轻轻按摩着,“爷爷,我前天刚从英国回来,你有没有想我啊?”

“有啊,乖孙女来了,老头子我怎能不想你。”

“不准这么说自己,你哪是老头子啊,你还年轻呢?”

“不年轻了。”陆老爷子摇着头,眼睛湿润湿润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爷爷老咯,不中用咯。你奶奶已经走了,爷爷也快了,到时候啊,爷爷就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你身体这么健康,一定长命百岁的,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胡说八道,知不知道?”对待老人,苏意就跟哄孩子似的,按摩着他的手,眼底一闪而过的泪花,却不敢叫爷爷看见。

“嗳,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知道,爷爷知道啊,自己活不久咯,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啊,看着我们小苏意穿上婚纱……”

“你年轻着呢,别胡说,别胡说……”

“小苏意啊……”陆老爷子握着苏意的手,眼底带着期盼说:“爷爷是说真的,这儿天天疼……”

他指着自己的小腹,苏意立刻将手揉过去,陆老爷子眼底闪烁,说:“活不久咯,活不久咯,就盼着,能在死之前看到我们小苏意走进礼堂,嫁个好男人,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妈……”

对于老爷子这过分沉重的话题,苏意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沉默地揉着老爷子的小腹,听他唠唠叨叨,好半响,才安慰似的轻轻道:“爷爷,我也想啊,但这种事,终究是要靠缘分的,是不是?”

“那我就看不见咯……”陆老爷子也不逼着她,就是望着她,渐渐湿了眼眶,而后,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意的心,忽然就难受得像是要死掉。

*

晚间。

苏意在家里找自己的包包,海之门的房子虽然是宋颜安的,但给了苏意住,那就暂时算是苏意的房子,没什么事,他就不会特意过来叨扰。

苏意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心想她的包肯定是兰浮初家里!

看了眼时间,快八点半了,估摸着隔壁也应该下班了,就穿了双拖鞋,想了想,又把拖鞋踢掉,上楼穿了条崭新的浅紫色淑女裙,穿着双细高跟凉鞋,冲门外走去。

按兰浮初家门铃前,苏意怕出现洋相,还特意整理下头发,每次只要一想到电梯那个重逢,她就特别的蛋疼。

很快,兰家的大门打开,露出了一张冰冷到极致的俊脸。

苏意怔了怔,刚到喉咙的质问就咽了回去,笑眯眯道:“兰先生,晚上好啊。”

兰浮初:“……”

无语之后就是想关门,但苏意怎么会让他关上,事关她的钱包跟证件,她把手往里一伸,撑住了他家的大门,不让门闭合然后再次客客气气地开口,“兰先生,我过来叨唠你呢,绝对不是为了搭讪,你放心哈。”

兰浮初没吭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他不放行,苏意也不妥协,就那么抵在他家门口,脸上漾着丝假笑,“兰先生,你也知道我的包包丢了,我就是过来找找,你作为一个商人,也是懂的嘛,证件太多了,要是丢了,要一张张去补办那就太麻烦了。”

“关我什么事?”兰浮初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几寸的距离,却显得特别的居高临下。

“别这么说嘛,咱们都是邻居,当然要彼此睦邻友爱的是不是?”苏意与他对视,唇角笑意不减,但心里早在翻腾国骂了。

“我不需要邻居,还有,我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苏意唇角的笑意微僵,同时,被他射来的凌厉眼神看得心底七上八下的,有些扛不住了,脸色微微冷下来,有些不忿地说:“我就是想找下自己的包。”

“丢东西请报警。”兰浮初讲话毫不客气,脸色亦是一成不变的淡和冷。

苏意恼了,眯起那双美丽的眼睛,“真的要这样?”

好歹当年也是有过无话不说的好基友情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至于嘛?不就对他表个白吗?至于被他厌恶埋汰成这样?她后来被他拒绝后不也没缠着他了吗?都跑去国外留学了还想怎么样啊?

“我没有这个义务帮你寻找丢失的东西。”

“我知道,但我就是找不到我的包嘛,你就让我进去找找呗,我也不妨碍你,就找找,要是找不到,我就走,行吧?”

“不行。”面对她的好话,他拒绝得十分干脆,一点往日的情分都不念。

苏意就差伸手去指他的脑门了。

忍了忍,只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气冲冲跑了。

*

又过了一会,苏意重新跑来按兰浮初家的门铃。

兰浮初隔了几分钟才来开门。

这次苏意也不跟他废话了,一等他把大门打开,就猛地一头扎了进去,兰浮初猝不及防,被她撞在大门上,鼻尖钻来她身上的浅香。

兰浮初愣了愣,她已经跑了进去,一路找,一路翻,闹了个鸡飞狗跳,完全不把这当成别人的家。上学的时候,欺负他欺负惯了,导致现在有了惯性思维和动作,只要脾气上来了,就不管不顾往死里虐他。

先是把他家的沙发翻得一团乱,又冲进了厨房,乱鼓捣一通,没找到,又去祸害客厅。

兰浮初快步跟了进去,脸上是不怎么和善的表情,“你做什么?谁允许你在我家里乱翻东西了?”

苏意也不应话,就在那一个劲的乱翻。

心想活动是:我还治不了你了!

她完全就没思考过兰浮初是可以报警的,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觉得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将他壁台上排列整齐的摆设一样样抽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又去扯他挂架上的衣服。

兰浮初沉默。

看着在一瞬间变成一个垃圾场的客厅,好看的眉心蹙了蹙,随后也不管她,就那么冷冰冰地观望着。

等苏意把整个客厅搞乱得差不多了,他冷淡无温的声音才在空气中响起,“喂,是警察局吗?”

站在她身后的苏意,“……”

随后怔了怔,猛地跑过来,扯走了他贴在耳边的手机,“你居然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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