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不想有用吗？选择的权利从来都不在我们手里。”
大女儿冷声开口，声音中满是怨气。
矬子里边拔大个，但凡有别的选择，她们都会离这个重男轻女到极点的娘远远的。
可现实是她们有个更不靠谱的爹，和抠门又喜欢算计的奶奶。
跟孟穗穗在一起她们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至少有个能遮风避雨的破房子可以住，因为娘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出刁蛮刻薄的滚刀肉形象，村里人都躲着走也就没什么人敢欺负她们姐妹几个。
目前的情况跟着娘一个过还算有些好处，但如果娘也不要她们了，她们就真的会被渣爹和奶奶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妹妹们还都那么小，万一被卖给瞎子瘸子和老光棍当媳妇怎么办。
之前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怕被娘沾上边之后被坑得裤衩子都不神，所以不敢窥探她们姐妹几个，那之后呢？
想到这些，刘招娣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恨老天爷让他们姐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更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力保护妹妹们。
此时古灵精怪的老六察觉到姐姐的怒气，怕姐姐语气生硬激怒孟穗穗，心一横抓住孟穗穗的手说。
“我们想跟娘在一起，要是连娘也不要我们了，就真没人护着我们了。”
其他几个女儿想到今后没有娘的生活，也都急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今后我们都听娘的，求求娘别不管我们。”
“对，今后我们少吃饭多干活，肯定不碍娘的眼，娘别不要我们。”
“我还小，娘我不想被饿死打死，呜呜～”
女儿们边说边哭，都在表决心求孟穗穗心软，豁出一切想要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作为家里唯一闷葫芦的老二突然开口。
“这个家离不开大姐，那就由我来做这个牺牲。”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刘招娣想到了什么，惊呼：“盼娣，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去捂二妹的嘴，被对方躲开了。
老二没有回话，控制住大姐的手腕，然后抬眼迎上孟穗穗的视线。
“麻烦娘帮我找个给的钱多的人家嫁了，我这张脸应该能换不少钱，到时候换来的钱都给娘，之后我也会尽全力从婆家偷偷拿东西补贴家里，作为交换，我希望娘能照顾妹妹们成年。”
现在是荒年，卖女儿换钱的诱惑确实大。
孟穗穗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为姐妹放弃自己的幸福，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老二长得确实好看，像林黛玉似的眼里常有忧伤，却又不失锋芒，是个有性格的孩子。
原身的几个女儿中属老二最安静，她总是不声不响闷声干活，让人很难注意到她。
老二话音未落，其余七个女儿都慌了。
“不行，我不同意！”
“有事儿一起扛，二姐你不能这样。”
孟穗穗看着孩子们抱在一起哭，她出声打断。
“好了，你们要不要想听听我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哭。”
既然她已经确定了女儿们的态度，她不介意想交个实底让她们心里舒服一些。
看着女儿们听见她的话之后默默站成一排，咬着嘴唇低低啜泣不敢发出声音，孟穗穗开口道。
“先说明我的态度，我会尽全力争取你们的抚养权，如果你们的爹跟我争你们，我会为了你们放弃部分甚至全部财产。”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极了，惊喜又不敢置信。
“娘说的是真的？娘会为了我们放弃财产？”
孟穗穗点头，“对，所以你们可以暂时把心放肚子里。”
原身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她根本不在乎这么点东西。
她只想尽快离婚跟渣男和婆婆一家撇清关系，然后带着女儿们开启崭新的生活。
只见孩子们互相掐对方验证她们是不是在做梦，然后六个人抱在一起痛哭。
最大的都快20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的。
说到底还都是一群孩子。
孟穗穗看着她们，不由得眼眶湿润。
老二走到她面前，抹了把眼泪说：“娘，我说话算话，你有空就赶紧给我找人家吧。”
这老二怎么还想着这事儿？不会是以为她同意留下来是因为答应了她之前说的交易吧？
孟穗穗失笑，“问，你知道把自己卖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吗？还想偷偷从婆家偷东西给娘家，如果真那么做了，你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
刘盼娣吸了吸鼻子说，“娘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为了妹妹们我愿意。”
女儿们发现她们说话，全都凑了过来，老二为了娘能留下来把自己卖了的事她们没忘。
孟穗穗看着面前的孩子们，准备以妈妈的身份给她们上一课。
“老二我问你，如果我把你卖了之后我直接拿钱跑了，你能对我怎样？”
刘盼娣攥紧拳头，由于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愤怒道，“你不能那样说话不算话！”
“我为什么不能？就算我口头答应了你，我不认账你能怎样？你有任何证据吗？”
看着孩子们个个铁青着一张脸，孟穗穗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还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尖酸刻薄，常年虐待你们的娘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到时候钱已经到我手里了，你也已经自愿嫁过去了，一切已成定局，你的人生也已经毁了，那时候你再想后悔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全家最沉不住气的刘来娣冲上来跟孟穗穗理论。
“娘怎么能这样！这也太不讲理了！”
刘盼娣一把抓住三妹的手腕，使了个眼色不让三妹说话。
她知道娘说的这些确实很有可能发生，可她不懂娘为什么会将这些告诉她。
孟穗穗淡定地看着这一幕，她眼瞅着刘盼娣气得满头大汗，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开口问。
“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刘盼娣咬着泛白的嘴唇，无力地说：“懂了，可我除了赌你不会拿钱跑路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拿你的人生去赌别人的良心，而且是一个劣迹斑斑，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人的良心，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孟穗穗嘲讽的语气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像发疯的小斗牛，恨不得直接把她杀了泄愤，她端起杯子淡定地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