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讳明珠,字怡安,成祖幼女也,贤德皇后所出。少有慧,多远见,成祖爱之,曰掌上明珠。英宗、荣安王亦爱之。及出乃封公主,加号明珠,后屡有加封,史以明珠记之。公主前有开拓之勋,后有辅政之功,时人多称颂其德,终身未嫁,不掩其风采。谓两千年间,以功勋立世者,首推明珠公主一人。
……
明珠公主,明珠公主,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世上没有哪个公主的封号和她的名字一样,就算再宠爱孩子,也可以给她取个尊贵的封号比如“昭”“懿”之类的美好词汇,可周煄就是这样任性,只说大俗大雅,就叫明珠公主,让人从称呼上就知道,皇家最爱的就是这位小公主。
明珠公主也不负所望,从小就这么金尊玉贵、万千宠爱的长大的。
若是她就这么平安长大,适时嫁人,子孙满堂、安享晚年,可能史书上就没有那么多内容可记了。
明珠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长自己十三岁的大哥、长四岁的二哥,她就是幺儿,即便她的出身让母后不孕,也没能减轻皇室一家对明珠的喜爱。不止父母兄长喜欢她,咸宜长公主这个姑姑也喜欢她,其他诸如谦王府、福王府的长辈们都喜欢他。也许有皇族中人跟风,或者觉得一个女儿再宠也没大碍的考虑,但你不能否认明珠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
明珠小的时候,周煄最担心的是明珠长了一身公主病。
明珠和咸宜公主的女儿新城郡主交好,平日交友大人也不管,两人居然胆大包天,趁大家不注意甩开侍卫,跑出去把隆安侯家的世子给打了,这年她们俩才八岁。
一听消息周煄哪里坐得住,赶紧把人叫回来,又派人前去查探情况。多亏明珠和新城自小在京城长大,出席过很多活动,隆安侯家的世子也认得她们,才没让天之骄女挨打。
可这不能改变这两姐妹逃家、打架的事实,周煄心里对自己说再不能手软,小孩子必选要教,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一身无忧,可若是不知轻重、不懂世情,一闯祸绝对难以收拾,有这样尊贵身份,注定成为千古罪人。再说,什么都不会,懵懂过一生,又何必来世上走一遭呢。
周煄板着脸走进内室,明珠和新城一见他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那沉闷的响声,差点儿就让周煄崩不住了,呀,这得多疼啊,从小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啊!
易云走在旁边,一看就知道这“孝女”的周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看看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要“给她们点教训”,易云深怕周煄心软,一记鹰爪功在周煄手背上掐了一爪子,才让周煄稳住了。
周煄和易云坐在主位,卫华也过来了,咸宜公主外出巡视京郊孤慈院还没回来,但现在已经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了。
周煄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端足了架子,慢条斯理道:“怎们回事,说吧~”
“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新城妹妹冒险,还和人打架,您罚我吧,新城妹妹身体不好,您别怪她。”明珠倒是敢作敢当。
“哦,就这点儿错?”周煄的声音不辨喜怒。
明珠皱眉想了想,还有什么?私自离宫?不对,她留了字条啊,再说平时她私自离开,去咸宜公主府找新城玩儿的时候更多啊。甩开护卫?没有啊,虽然明面上没有人跟着,但有侍卫暗中全天保护自己,她是知道的啊。那还有什么?明珠想不出来了。
“爹爹,都是明珠的错,您别生气。”想不出来错在哪儿,不妨碍明珠先认错,一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明珠哭法和一般小孩子还不一样,不是咧着嘴干嚎,她就这么沉默无声的看着你,一双妙目全是泪光,神人都挡不住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新城在旁边看着一直以大姐头姿态护着自己的姐姐开始流眼泪,自己也忍不住了。
卫华的脚不自觉得动了动,谁不心疼自家宝贝女儿。
易云左右瞟了一眼两个傻爹,就知道他们对女儿狠不下心来。易云可是知道明珠“哭功”绝活的,两个傻爹也是,上了这么多次当,还次次看不穿,看来管教女儿还得自己来。
易云一拍桌子,厉声道:“闭嘴,不许哭,还有脸哭,你们打人的时候怎么不哭。隆安侯世子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打不过你们两个小姑娘,站着任你们打,是因为你的身份。本宫耳提面命的说过,不许仗着身份那欺辱大臣,你们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娘,不是,我们是师出有名的。”明珠看苦肉计不管用,马上开始“讲道理”,“娘,隆安侯世子太坏了,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娘,你知道隆安侯家的珠儿吧,她和女儿的名字一样,可在家里过得太苦了。她明明是正室嫡出,可隆安侯世子不喜欢她娘、也不喜欢她,昨天进宫来,我看见她手臂上全是伤痕。她在家里被嬷嬷欺负、被庶妹欺负,他爹都不管的,只因为他娘没给隆安侯世子生儿子。”
周煄和易云对视一眼,他们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周煄登基已经二十年了,女性的地位大大提高,而且法律也规定嫡妻的待遇是历朝历代最好的,事实上因为女人有了更多安身立命的机会,很少有人会去做妾了。
隆安侯这样的老牌勋贵可能还有纳妾的风气,现在独宠嫡妻才是新的潮流。
爵位只能嫡出继承,庶子再能干也只能另外打拼,碍于这样的规定,男人就是在不乐意,也抱保证嫡妻生个儿子啊。隆安侯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他们大人都没听说的消息,两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周煄不怕明珠鲁莽,怕的是她被人利用。
新城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打嗝,周煄看卫华已经忍不住了,赶紧道:“姐夫先带新城去休息。”又对侍立一边的福寿道:“传御医。”
等卫华父女走了,周煄才道:“起来说话。”
“爹,您帮帮珠儿好不好,一样都是女孩儿,我们还有一样的名字,她怎么过得那么惨。”明珠哭道。
“起来说话,过来。”周煄忍住把明珠一把搂进怀里的冲动,道:“明珠,爹不反对你打抱不平,可手段不能太次,就你这么直接冲上去打他一顿有什么用?还有,若是假的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珠儿可能是骗你的,就是想引诱你为她出头,巩固自己的地位。你忘了上次秦染墨利用你刷名声的事情了?明珠,你是公主,很多人仰慕你,自然有更多的人想要利用你,伤害你,爹和你说过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胆敢拿公主当踏脚石的,周煄早就让他自食恶果了。
“爹,我查过的。”明珠抹了把眼泪,道:“我查过了,隆安侯世子是真的虐待妻子和女儿。珠儿说他爹的侍妾她曾经叫过表姨的,后来表姨家犯错被削职了才成了他爹的侍妾。珠儿说的是真的,我让暗卫查过,隆安侯世子夫人现在卧病在床,不能管家、不能交际,珠儿都是您下旨让适龄嫡女全部入宫我才认识的。”
周煄一听就能脑补出一场表兄妹青梅竹马、嫡妻偏偏另有其人的狗血戏码,但这些八卦不是周煄该关心的,“隆安侯一家如何,自有国法惩处,关你什么事儿?”
“爹,按照法律,能怎么办嗯?”
“若你说的是真的,看当事人的态度,若是嫡妻愿意原谅他,责令改正,酌情降爵;若是嫡妻愿意和离,发还嫁妆,独立女户。”独立女户,女人就要交税,很多人不会走这条路的,托庇在男人的胸膛之下,不是女人的错,是人都会有的惰性。
“隆安侯世子夫人懦弱得很,又怎么会和离,珠儿岂不是要在哪里一直受苦。”明珠道:“所以我才跑去打他一顿,让人们都知道明珠公主讨厌他,爹爹不喜欢他,这样大家也就都不喜欢他的。”
如果法律不能惩处,就让道德来制裁,这是明珠要表达的意思吧。周煄难以置信,她才八岁啊,哪里就能想到这么深。
“明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亲身上阵打人能救的只是珠儿一个人。隆安侯世子家的事情我和你娘都不知道,证明他们瞒得多好,若是因为你掀出来,日后有同样情况的人会瞒得更好,那些受苦的人怎么办呐?”周煄恶意问道,这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责问,无私救人反而要被责怪了。
“可是我若不救,眼前的珠儿就活不下去了啊,他们家已经不让珠儿进宫了,我是赏赐逛街碰见她的。”能救一个是一个,难道因为不能全部救助,就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嘛?这不是明珠从小受到的教育。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爹娘呢?”
“我听说隆安侯在东南练水军有功,您夸他了。”明珠支吾道,“我怕影响朝政。”
“你是怕爹因为一个臣子而怪罪你?明珠,你什么时候这样不自信?”
“隆安侯是朝廷重臣,您教导我们不能因为身份自矜自骄,要尊重与过有功的人。”明珠小声道。
真是!周煄哭笑不得,该记住的没记住,不该墨守成规的反而谨守禁区。
“明珠,爹告诉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告诉爹娘,爹娘会让有司查证,给当事人一个公道。你若是想要参与其中,也要先和爹娘报备,才能给你安排人手,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鲁莽冲上去打人是不对的,用道德制裁来代替法律惩处,这是不对的,我们皇家人都要遵守律法,不能带头破坏法治。最后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爹,你都说八百遍了,我早就记住了,我不是让人查过珠儿说的是真的才为她出头的吗?”明珠娇俏道:“爹,你说我打人不能解决问题,那怎样才能解决问题啊。”
“把隆安侯世子家的事情禀报给衙门,自有他们处理。”
“可是世子夫人不愿意啊。”
“涉及虐待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已经不是家庭纠纷而是刑事案件,衙门有权强行介入。”这是周煄登基以来才更改的法律,孩子很多时候都是不能保护自己的,需要国家的外力。
“哦,那我要看着这个案子审结。”
“没问题,你可以一直跟进。”
周煄的大道理讲完了,易云拉了明珠上下给她检查一遍,确定真没事儿了才陪她去后殿沐浴更衣。
周煄吩咐福寿:“着有司审理,可做为律例,司法改进。”
隆安侯世子家的事情若是真的,可以作为日后官员判决的“例”,有律按律,无律按例,有律参照例,这都是古今通行的判决条件。也许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还能成为进一步提高女子地位、打压父权,赋予子女单独人格的的机会。
国事周煄能理清楚,但是家事……周煄长叹一声,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教女儿啊。儿子还能用自己的经验慢慢摸索,女儿一生下来就决定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可也不能让她不懂事的长大。娇俏是可爱迷人,娇蛮就让人吃不消了,若是成了蛮狠无礼,那周煄会觉得自己毁了上天赐予的珍宝。
福寿看周煄唉声叹气的,伺候了二十多年,他也敢开口说话了:“主子,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急公好义,就是有一二不妥帖,您慢慢教就是,何必叹气。要属下说,公主这个年纪能想的这么周全,已经是难得了。”
“明珠就是让你们宠坏的。”周煄笑骂:“我是怕她养成一身公主病啊。”因为身份尊贵,周煄宠爱,宫中朝中,谁有敢说一句明珠的不是呢,若是让她养成天下围着他转的错觉,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病?公主本来就是公主啊!主子就别担心了,公主殿下懂事明理,好多人家的女眷比公主排场都大,属下见公主这么质朴,都为她抱屈呢。”福寿和宫中大部分有人一样,都觉得自家公主配得上天下最好的。再说,谁宠坏了明珠公主?第一个带头的就是陛下好吗?
周煄哑然失笑,身为公主,也许娇气一点儿可以理解?
明珠的成长让周煄费劲心力,作为没有经验的纯新手“孝女”傻爹,周煄的第二大烦恼源自与明珠的婚事。
只要一想到某天有个臭小子要娶走自己的掌上明珠,周煄就看谁都不顺眼。正好明珠也没有瞧上谁,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已经严肃的和周昌、周明一起学习,想的都是朝政国事,根本没有功夫为衣服上的刺绣,头上的珠钗花功夫,也没有多看一眼美男子的习惯。在明珠看来,那些长得漂亮的少年,还没有懂得多的老先生有魅力。
有人要拐走自己的宝贝,周煄满心忧愁烦恼;但若是自己的宝贝不愿意嫁人,周煄更是急得满嘴长泡。
“明珠?你真的没有瞧得上眼的?”周煄提高女性地位、尊重孩子的独立人格,可他也是最普通的父亲,自然希望子女成家立业,走一条宽敞的大道。
如果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是不婚主义者,周煄自然不会逼迫。但在支持他们之前,总要努力让他们明白,这个社会对待“不同”并没有那么宽容。周煄自己就是异数,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如何愿意自己的儿女再吃同样的苦。
“爹,你看那些毛头小子,你说我该看上谁?”明珠翻白眼道:“我可是要嫁一个跟爹一样的好男人,那些人,哼!”
“拍马屁也没用。”周煄道:“你今年都二十二岁了,真不打算成亲吗?”
“你不是说三十岁成亲才好吗?现在又改主意想把我扫地出门啦。”明珠皱眉道。
“傻姑娘,爹恨不得养你一辈子。”看明珠皱着眉头的小模样,周煄只能投降:“好吧,随你,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爹养你。”
有了莫愁的先例在,周煄对不婚主义已经有了更高的接受能力。
明珠扑到周煄的怀里,轻声道:“爹,您放心,我没有故意排斥成亲,遇到合适的人我不会害怕,愿意尝试;若是遇不到合适的人,我也不愿意将就。”
“女孩儿果然应该在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谈一场恋爱,不然长大懂事了看谁都是傻子。”周煄玩笑道,明珠受到的教育、她的眼界和胸襟,比绝大多数男人都高远博大,自己又如何忍心让她为了世俗低头,去将就一个不那么好的男人。
“爹,你看,反正我都都不忙着成亲,你就先放我出海一趟行不行?”
“不行!”周煄怒吼道:“莫愁又来挖墙角啦!他怎么没玩没了了!”
明珠笑着跑开,她知道父皇这是同意了,只要跟着自己船队出去就没事儿,就是有个万一,还有二哥在荣安嘛,总不会亏待自己的。
周煄这边说通了,易云就不会反对,她自己也是异类,当年也曾打算独身一辈子,若不是遇到周煄,她可能依旧是西北豪商嘉禾粮行的易掌柜。
周煄还有过幻想,也许在别的国家,明珠回找到自己的爱情。
可惜,明珠一走八年,随着船队走遍了全球,带回了很多有益的物种,为海上开辟新航道,为国家赚取大量财富,促进各国交流,但她依旧单身。
明珠的消息不断传回,当有人说她不安于室,老大年纪还不结婚的时候,周煄愤愤不平,直言“虽无后嗣,不掩风采”;当有人赞扬她的时候周煄与有荣焉,哪里还想得到她没有结婚的“缺点”。周煄早以决定一切让明珠自己做主。
每当明珠立功的时候,周煄就会在朝上给她加封号,加赏赐,但周煄不会再赐封地。自己当初就是从藩王封地起家的,周煄不是怕有人复制他的征程,而是对一个国家而言,中央政令必须通达各方,不能有国中之国。在莫愁选定周明做继承人之前,即便贵为皇子,周煄也不打算给周明赐封地。
周煄登基之后,费尽心力才把宁王的封地收回,完成了国家一统,不能因为疼爱儿女就破例。
明珠回朝的时候万人空巷,人人都去围观这位传奇公主。明珠带回了太多新奇的物种,太多的财富,她做过海军将领,打过无数胜仗;她作为船长,领着船队周游列国,在世界各地留下自己的传奇,这样的公主,多少人向往。京城女儿掀起一股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浪潮,都想投军为明珠公主殿下效力。
三十岁的明珠身量高挑挺拔,脸庞被晒黑了,但那张扬明媚的笑脸,一身自信爽朗的气质,像参天耸立的大树,自己独自站立,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她的婚姻,反而没人关注了。
看着这样的女儿,周煄骄傲极了,打心底认为就算有家庭和婚姻,也不能给她带来更大更多的幸福了。
明珠回来的时候,咸宜公主垂垂老矣,七十多岁的人了,咸宜公主前半辈子过得憋屈,能活到如此高寿,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明珠回朝,自然要去探望这位姑姑,她最好朋友的母亲。
明珠到的时候,新城正带着儿女在咸宜公主床前尽孝,新城是典型的小女人,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强势的姐妹,家中女权之人辈出,她却只是平凡安静的嫁人,只是对国画十分有研究,已经是一代大家了。
“明珠姐姐~”新城欢喜的唤了一声,她们两姐妹也多年没见了。
孩子依次给明珠见礼,明珠回报丰厚的见面礼。
“好了,好了,你们小姐妹有什么话下来再说,今天明珠可是我的。”咸宜公主半躺在床上,笑着打趣道。
“那娘可要说话算数,明天明珠姐姐归我,您可不许来抢。”新城娇笑一声,领着孩子们退下。
咸宜公主看着女儿逆光的背影,长叹一声:“怎么就不像我呢?”
“姑姑,做一个强势的女人,做出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是一种选择;做一个小女人经营家庭、照顾丈夫和女儿也是一种选择,您可不能歧视新城。都是出自本心,更何况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新城书画传世,也许在史书上比你我都有名。”明珠劝解道,她的选择得到了父母长辈的理解支持,没道理新城的选择要背做母亲的咸宜公主质疑。
咸宜公主微微一笑,“是呢,咸宜是一种选择,明珠也是一种选择,新城是另一种选择。”
明珠赞同点头。
“我本来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现在不用了。”咸宜公主微笑,她本来想和明珠谈一谈,她也是年过四十才遇到了卫华,也许明珠的缘分在以后呢。卫华是个好男人,她当初在事业上遇到了困难,想体验家庭生活,想试试世人眼中的“完整”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才会成亲。事后想起来,仿佛是对前四十年的背叛,明明说好不成亲的。用什么尝试新人生、体验新生活的借口都不能说服自己,不管她的日子过得多么顺畅,仿佛都有未解的疑惑。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咸宜是一种选择,明珠是一种选择,新城也是一种选择,顺从本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