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多尔果两个人跟在他后面,也不靠近也不远离,前面背他娘的那一个,跑一阵,停一阵,只逗得那老太太拼命喊叫。
这小医士就不顾了性命,拼着命奋力往前追过来。
就这样,两步跑,两步追,快三更时分,才到了那山谷的入口处。
那背着老太太的冬格停了脚,回头看那小医士咧着大嘴嘿嘿直乐。
却见那小医士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满头大汗口里还一味叫着:“放下……我娘……快点放下……你们这些……强人……盗匪!!”
我带了另外两个人跑过来,黑格伸出大手从后面把那小医士一抱,顺势往肩上一扛。我们一伙人一起往谷里逃去。
山洞里,那小医士已被折腾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精,倒在地上,一味地喘气。那老太太反倒是精神得很,哭天嚎地强盗贼人地一通臭骂。
好在大家都是羌族人,大都听不懂汉语,只听她骂得热闹,却是一句也没有懂。
我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高处看着他们两个,淡淡地一笑。
那小医士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我的脸,不由得吃了一惊:“你可是那天那个……”
“对,是我。”我摸了摸脸,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大声喝斥道:“好你个不晓事的小医者,本是好心请你来治病,反倒开口骂我,这一回怎么样?我掳了你和你娘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小医士叹了一口气,低头苦道:“既是到了你们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有什么事,你们只管冲我来,只要是放了我娘……”
我恶狠狠地打断他,虎了脸大声道:“放了你娘?你说得容易,不治了我们这些人,我就能放了你娘去?告诉你,我们这里的人,你要是治好了,我还留你一条命在,要是治不好的话呢……嘿嘿嘿……我就先杀了这个老太太,再一点一点地活活折磨死你!!”
小医士吓得不敢看我,那老太太也住了声,一个劲地给他儿子递眼色。
“治,还是不治啊?”我又板着脸吓唬他。
小医士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周围的人,知道他们全都真是得了麻疯病,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病到底是麻烦些,我也只能勉强试一试吧。”
“哦?能治好吗?”我一看有戏,不由得挺起腰来伸长了脖子连声问道。
“吾家世代行医,家父曾经治好过几例,不过……”小医士犹豫着看我“我却没有亲自治过。只能照着家父留下的药方试上一试了。”
我看他答的含糊,便略一沉吟,转脸向那老太太看去。
那老太太精明得很,看我面色不善,赶快接话道:“我家世代行医的,我家夫君生前医术高明,治好过不少的麻疯病呢!我亲眼见过他治好的,我这孩儿别看年岁不大,却也尽得了他父亲的真传。你们这些人,只管放手让我孩儿来治,断不会错的!”
“那就好,”我冷冷一笑“你医馆里那些医书医具我都替你取来了,你的房子也已经被我烧了,驴也被我放走了。哪怕现在回去,你也一无所有--------但是,如果你肯在这里乖乖地给我们看病的话呢。你的房子,你的驴,我都会赔给你……而且,吃穿用度,你全都不用担心,我们必然每天好酒好菜地供给你--------不过,如果你敢搞鬼的话,那可就别怕我对你们不客气喽。”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的!!”那老太太赶快接了我的话,抢在前面说道:“我家孩儿最是善良忠厚,绝对不敢欺瞒大王您的!!是吧?孩子,你倒是赶快和大王说句话啊!”
眼看这小医士还是不敢表态,老太太急得照儿子身上一拍,眨着眼睛猛递眼色。
这小医士回过神来,这才连忙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连声说道:“是是是,小人自当尽力。大王放心,大王放心!”
“那就好,”我抬起头,用羌语向大家吩咐道。“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好生照顾,需要什么就帮他们取来,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们。但是也千万要看好了,万一跑了,咱们的病可就没有人治了!”
大家这才听懂我是让这两个人来治病的,一个个全都高兴起来,开开心心地引着这对母子向他们的新房子走去。
众人刚走,我就跳起来,一声欢呼。
天啊,太好了,我终于不用被人按着挨刀子了!!
一切似乎挺顺利,胡医士到底是专业人士,又受了我的恐吓,便使出浑身解术来,又是内服,又是外用,又是针疚又是熏蒸。
比我那个用血水洗脸的办法强多了。
山谷里这百十号人现在不到我门前排队等我放血了,一大早就等在胡医士门前请求诊治。
年纪轻轻的胡医士是个忠厚的人,一心地治病,那个老太太虽然嘴碎一点,但是心底也不错,经常撑着身子给大家配药。
看他们忙不过来,我又叫了几个人来帮他们。一开始语言不通,也耽误了一些事,一段时间以后,沟通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谷里的人都很好,从来没有人乱惹事,偶尔几个年轻人打打架,也是常事,两个人打架,别的人不能插手,这两个人打得累得打得够了,不论输嬴,过几天就又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了。
大的矛盾纠纷这些人中间好象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相对于外面来说,胡医士母子反倒少受了不少气。
刚开始他们两个都怕我,左一个大王右一个大王的叫着。时间久了,又从别人口中了解了我的来历,便不也再害怕了。
三四个月下来,谷内这些人的病都好了大半。
胡医士母子也和谷里的人越发融洽起来。
有一天,我试着问胡老太太:“要是我现在送你们下山,你们回去吗?”
那老太太把脸一板,故作不悦地说道:“姑娘您可是嫌弃我们母子了?”
我连忙笑说不是。
那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肠地说道:“外面这些年总是兵荒马乱的,讨口吃的都是不易,何况我们母子孤苦零伶,六亲无靠。姑娘您要是不嫌弃,就容得我们在这里住下。别看眼前大家的病是好了,可是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得齐以后再不生病呢?”
我看她这话说得聪明,知道他们不会再离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山谷内有个好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谷内不但有了医生,很快,还有了农民。这些人病好了,不必再掩了面目见人,出去的次数就更多了,有的买了锄头农具和种子回来,张罗着开荒种地,有的还买了织布机,说是种点棉花自己纺,不再总是用兽皮换了,打猎到底有危险,拿着用命换的兽皮去换布匹,太不划算了。
还有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去山下学了瓦匠木匠和铁匠,说是以后可以建更好的房,铁器木器坏了也能自己修补。
不是所有人都打猎,也不是所有人都采摘,劳动者重新分工,谷里更象一个完整的小社会了。
我去山下换了几只小猪和一些鸡啊羊啊什么的,心甘情愿地给大家当起了伙食长,领着三五个人做做饭,管管帐,统一发配各种物资,同时把所有人的劳动所得妥善入库。
好象我转了一圈又干回老本行去了?得了!这辈子就是管帐的命!
羌族人一直是部落制,没有私人财产,大家私心也都不重,或者会因为脾气的原因小打几场架,但是从来没有因为争执什么东西闹过事,物资统归一处,大家各司其职。除了日常消耗之外,剩余的物资就由我们统一管理,根据部落里的需要一一置换发放。
健壮骁勇的壮士们负责围猎,轮流守住山谷的入口,有效地保卫山谷内所有人的安全。
经过一番辛勤的开恳,我们竟然还拥有了几饷肥沃的土地。我们把牲畜的圈和公共厕所建在村子里最合适的地方,辛勤地耕种和施肥。加上谷内水源常年不段,每一季的收成竟然都很不错。
当我们的农业,畜牧业蓬勃发展起来之后,小日子越发富裕起来了。
要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
我想,理想的**社会就在我的一手带领下率先形成了。
可是那天晚上,我却亲身经历了一件甚为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