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这个女人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得多,她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想要拥立赵宪为太子的事实,却把一切谋杀事件说得轻如鸿毛。
的确,杀死一个不顺眼的宫女,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大事,而且谋害太子和公主现在却一点证据都没有。
我望着这个疯狂的女人,忽然感到那么不可思议,母爱,伟大的母爱竟然也可以这么恐怖。
人影一闪,小四大喇喇地押着一个人走过来,把袖子潇洒地一甩,一样东西叮铃一声掉在地上。
定睛一看,正是我脖子上的那枚钢钉。
“或许这一切你都不承认,但是这枚钉子却曾经刺伤了宣玉的脖子,而且差点害得她失血而死。对于这件事情,大概有人真的可以解释得清楚。”小四把手一松,38F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王后突然怔住,一言不发地盯着38F。
廉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突然伸出右手向着38F的面门直直地劈下去。
我和小四忍不住同时大喊起来。
眼看着38F就要命丧掌下。我吓得捂住眼睛。
在进来之前我怎么忘了廉方和王后的关系呢?那可是女婿和丈母娘啊。
这下可好,小四找到的活证又被灭口了。
正自胡想,怎么听得身边没有任何声响。
我睁开眼一看。38F已经躲过了那一掌,飘然退到五尺以外,含笑看着廉方:“廉将军,果然是高手。”
廉方微微一笑,又一掌冲着38F的胸口拍去。
38F伸手来挡,手腕被廉方顺势一扣拧到身后。
38F象只被抓住脖子的母猫一样动弹不得。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我未及叫好。
只看廉方右手扣着38F的手腕,左手在她的肩膀上捋了一遍,又顺着她的后背往她腰间摸了过去。
“不是吧?廉方还有这爱好?”我小声对小四说“可是38F也不适合他啊,这口豆腐可老了点。”
小四白了我一眼,不说话。
“你自幼习武,擅使暗器,轻功很好。”廉方松开手,顺势封了38F的穴道。
“好眼力。”38F笑了,转身面向我“我真后悔没能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彼此,彼此。”我也看着她。
38F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走到王后面前,直挺挺地跪下说道:“奴婢连累了王后,奴婢对不起您”
王后嘴唇哆嗦着,轻轻地把手放在38F的肩膀上,泪水已默然流了满脸。
“我自幼无父无母,是您收留了我。表面上你是主我是婢,可是暗地里,你总是与我姐妹相称。你给了我一条命,也给了我这辈子最好的记忆。”
38F托起王后的手,微笑着说“记得你十三岁那一年,您的父亲要把您嫁到宫里去,您哭了一夜,我问您为什么哭,你说,你很害怕。怕那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人来伤害你。”
38F望着神色凄然“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您,无论谁都不行!这么多年了,只要是您想要的,我就尽力去寻来,您爱的人,我用生命去护着,您恨的人,我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帮您除掉,可是,我实在是太没有用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办法完成您的心愿。”
“董宜!”王后扶着38F一起跪下,放声大哭。
“原谅奴婢再也不能服侍您了,您千万要保重!”38F退后一步,跪伏在地,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对廉方将军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王后根本不知情。你们杀了我吧!!”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38F对任何人都是冷血的,对雪雁,对太子,对我。
可是她对王后的这一番情谊我却真的没有想到。
我看着她跪到王后的面前,倾诉这么多年来的姐妹情谊,看着王后不顾尊贵身份与她抱在一起痛哭。我的心底涌起了一股辛酸,这种复杂的感情害得我象是吃了芥末一样难受,一边忍着快要流下来的眼泪,还要硬顶着她气势逼人的眼神继续审问。
廉方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几个人来,把38F缚了个结结实实。
“贱人,你这个野种。”38F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挑畔地冲我骂道,一个士兵扬手一个耳光抽过去。
我愕然:“住手!”
士兵松了手,退到一边。
我独自走到38F身边,盯着她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野种,你是个野种。”38F被打倒在地,头发零乱,嘴角流血,压低声音笑着挑畔道“其实你根本不是大王的女儿,你就是个野种!野种!哈哈哈哈!”
我回头看向小四,却遇到他同样愕然的眼神。
我第一次到地牢里来。
尽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这里的惨象还是吓了我一跳,**腐烂的味道和粪便的臭味混浊在潮湿的空气里,厚重得让人无法呼吸,一声声怪叫和犀利的嘶喊,伴着一声声痛苦的**此起彼伏,人间地狱也只该如此。
董嬷嬷呆在一间小小的牢房里,头发凌乱,满脸是伤,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十个手指已经被全部夹烂,胁骨也被打断了好几根,两条腿被刑杖打得皮肉脱离血肉模糊,只剩下几丝筋皮相连,以往那个高傲性感的女人如今却象将腐的败叶一般粘着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
所有的酷刑已经将她折磨得面目全非,自始至终她只说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与王后无关。
我手拎食盒,隔着牢门看她。
董嬷嬷痴呆地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说。
董嬷嬷还是不回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王后很幸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顿了一下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不拿正眼看我,明明你是下人,我是主人,可是,你每次看我的时侯,总是满怀蔑视,好象我就活该被你踩在脚下一般,你每一次称呼我为长公主的时侯,都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因为我能听出你的语气里总是装满奚落。而你唯一一次拿正眼看我,就是我救容儿的那一回。”
董嬷嬷终于把脸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